此际正值立春时机,春寒料峭,渭水冰寒刺骨,牧晨一头扎入河水中,陡觉全身发冷几近冻僵,呼吸为之一滞,好在他乃是先天之体尤为耐寒耐热又熟识水性,初时的僵冷瞬息烟消云散,一边运用胎息之法呼吸吐纳,一边将无邪剑插在怀中,双手双脚并用不住往前游动,心想此时我二人均身在水底武功速度不能挥发自如,不如趁势偷偷游向上游,他决计料想不到我会逆流往上。
念及至此,牧晨潜至河底扒拉着河底软泥搅浑昏黄的河水泥逆流向上,只觉渭水河暗流汹涌,每游出一步都极为吃力,若换作普通人只怕被暗流不知冲到何处,牧晨方才游出数丈远近,只觉浑身气血消耗加剧抑制不住胸闷难当,当下只得放弃原先打算。
恰在此时,牧晨身侧传来一阵阵汹涌波浪推着牧晨翻滚数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牧晨料想是长鱼恨看不清水底情形,惟恐他趁势逃脱方才胡乱打出数道掌劲偷袭,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暗惊,长鱼恨掌劲竟能截断河底汹涌暗流逆流奔出数丈,武功修为之高当真是世所罕见。
牧晨心惊之余,连忙趁着四周河水浑浊不能视物手脚并用顺势往下游冲去,长鱼恨武功确是当世罕见,然则不及牧晨精通水性,在河底犹如睁眼瞎一般辨不清东南西北,虽然每游出不远,长鱼恨便连拍数道掌劲袭向方圆数丈河水中,可惜牧晨却能在瞬息间游出数丈之外,是以他武功虽高,在河水之中优势荡然无存。
也不知游出多远,牧晨再未受到长鱼恨掌劲波及自身,料想已然将长鱼恨远远甩在身后,又游出数十丈,忽然双手触碰到一座暗礁,本欲爬上河面逃走,仔细想了一想,终觉此举不甚稳妥,一口气往前又游了一炷香功夫,四周水流变得越来越急。
牧晨心觉不妙,连忙抓住水底泥沙稳住前冲之势,孰料湍急的暗流势道迅猛连带着牧晨身子滑出数丈远近,牧晨陡觉身下一空整个人随着水流摔下瀑布,牧晨只觉全身无一处不痛,原本受的内伤伤上加伤,胸腹被湍急的水流压得透不过气连胎息之法也随之一滞,牧晨连忙张嘴吸气,岂料河水随着呼吸吐纳吸入口鼻之中难受至极。
牧晨下意识摸入怀中,见无邪剑仍在不由暗松口气,掉头浮上水面,借着湍急的水流直往前游,一路游来,周身沾满浮草与木屑,偶尔流过一些禽兽腐尸,过不多久,牧晨右侧不远瞬息流过一截数尺来长手臂粗断木,牧晨心中一喜,手脚并用迅速游向那截漂浮断木一把将之牢牢抱在怀中,上身趴在断木上顺流而下。
转眼天色渐晚,牧晨浑身气血消耗过巨,又身受重伤,周身上下传来一阵虚弱之感眼前一黑昏将过去,那一截断木拖着牧晨身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迷迷糊糊中,牧晨隐约感觉有人抓住自己身子奔到河岸,心中闪过一丝念头,
‘终究还是被抓住了么,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晨只觉口干舌燥,迷糊中一个劲要喝水,过不多时,耳畔隐隐传来孩童稚嫩声音,随即一只温热的汤匙送入嘴边阵阵热流流入腹中,牧晨心觉奇怪,努力想要睁眼瞧个究竟,只是阵阵虚弱袭来,眼前一黑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昏睡中不觉时间流逝,牧晨只隐约听得附近的公鸡打鸣打了三回,记得有人喂了十回汤药,想来已过两三日,随着时间流逝,牧晨渐渐有了些力气,睁眼相瞧,只见自己躺在一座瓦屋耳房之中,四周是黄泥糊的土墙,头顶是黑色的瓦片,狭小的房间里一张干草铺就的软床分外惹眼,牧晨想要坐起身子,孰料方才起身便觉浑身酸软无力连下床也是不能。
牧晨心中暗叹,当下只得继续躺在床上,眼睁睁望着头顶一排排黑瓦,心中思绪电转,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同时又担心起周希曼三人,过了这么久也不知三人是否逃出生天,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忽听得屋外一道稚嫩的童声说道,
“小菊姐姐,那位大哥哥不会死了罢,三日来始终昏迷不醒。”
牧晨闻言,不由得嘴角莞尔,当即侧耳倾听,只听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回道,
“休得胡说八道,那位大哥呼吸尚存,怎会就死了......”
那女子话音刚落,顿了一顿,责备道,
“诶诶,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随便动人家东西,快把剑放回去!”
“知道啦,知道啦,我就玩玩而已,又没有偷人家东西......”
那稚童听得女子话语,连开口解释,话刚说完,忽而自屋外闪进两道人影,当首一人是名年轻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身段曼妙,圆脸白里透红,穿一袭翠绿棉袄,另一人是位十来岁稚童,额前扎起两束短发,穿一身发黄的麻布短袄,两人方才进门见牧晨睁眼向二人望来,不由得面色一喜,那唤作小菊的少女羞涩道,
“你醒了,真是再好不过!”
牧晨听得那少女话语,神情不无感激道,
“多谢你们救了我!”
小菊闻言,俏脸微红,似是有些怕生,那孩童却是一点不悚,在旁插话道,
“是爷爷救你的,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帮你熬药喂药......大哥哥,你这把剑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