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害怕的不是失望,而是希望之后的绝望,人最可怕的也不是失去,而是得到之后再失去,往往越在意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失去,有些人生来重情,老天爷偏偏让他情义两难,有些人冷漠无情,却偏偏有痴情之人因他死去活来,是以诗云:多情总被无情误,或许无情了心便不会那么痛,也不会有那许多恩怨纠葛。
牧晨曾梦想仗剑天涯,遇见不平之事拔刀相助,不想这世间不平之事大多碰巧被他遇见,牧晨出身贫寒幼时遭逢太多不公,少年时只因遇见人比武险些丢了性命,是师父救了他将他带上无极宗学武,那年那月,他下山时遇见一位名叫吴语静的姑娘,二人两情相悦,约定三生,不想最后却被人棒打鸳鸯,有情人不能终成卷属,反被乐寅坤怀恨在心时时想取他性命,牧晨何错之有,他只不过喜欢上一个女子想与他白首偕老,乐寅坤又错了吗,他只是不愿心爱的女子被人横刀夺爱而已。
牧晨与吴语静有缘无分,使得牧晨对情之一字避犹不及,可惜后来又遇见了周希曼,周希曼偏执,霸道又诡计多端,原本不是牧晨所喜,可是正因如此反而这段情谊越是浓烈,她为了他不惜与摩尼教作对,放下圣女尊严与人屈膝下跪,数年来生死相随,牧晨不知何时起早已对她情根深种终究不能辜负圣女一片痴心,原本以为二人会喜结连理,不想最后又被她所骗还杀害自己至亲之人。
牧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漫无目的走路,也不理会身在何处,就这么不辨方向徒步远行,天下之大,好像到处都是容身之所,又好像丝毫没有自己立锥之地,往事历历在目,有时大笑一场,有时又大哭一场,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见前方路边有开了一间酒馆,牧晨仅要了一壶酒找了一张空座,便这么旁若无人饮起酒来。
“师父,对不起,徒儿没用…….”
牧晨双眸茫然无神,勐灌一口酒,随即嘴上喃喃自语,回想师父当年带自己上山倾心教导,牧晨不由心生悲痛,自语道,
“倘若师父当年未带自己上山学艺,自己也不会下山,不会下山便不会遇见她,她也便不会害死师父……”
牧晨仿佛想到些什么,仔细一想又觉看不见摸不着,不禁越发茫然,最后只得寄情于酒,直至喝得浑身醉意,方才丢了一两银子径自走了,沿途遇见形色匆匆的路人,他们为了生计疲于奔命,一月也就区区几两碎银,一个车夫赶着马车日夜赶路,只因太困打了一会盹不小心车轮碾在一颗石头上使得整个马车颠簸得厉害,车舆内立时探出一颗肥头大耳脑袋一拐杖狠狠打在那车夫后背,那车夫吃痛之下非但不怒反而低声连连道歉。
一个员外的七房小妾,仗着自家家缠万贯,只因旁人多看了她一眼,那小妾便命人把他打得生死不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秀才参加科考十几年仍是未能高中,最后一次考中了人反而疯了,终究是此生与功名无缘,牧晨望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秀才从旁经过,耳畔听得四周乡邻嘲笑不禁心中暗叹。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受罪么?”
牧晨一路行来,遇见过许多不平之事,只是再没有像当初一般多管闲事,他仿佛一个看客一般冷眼旁观这世态炎凉…….
皓月当空,余杭郡西郊一处两进宅院,院落黑瓦白墙精简雅致,后院凉亭之中,一袭鹅黄衣裙的妙龄女子负手而立,仔细望去,那女子身段曼妙,脸色苍白,眉如墨画,顾盼间隐含丝丝英气,不是周希曼又是何人。
周希曼此际遥望着天空明月神游天外,愁眉不展,偶尔传来一声声轻叹,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希曼忽而似想起什么一般,神情微凝,嘴上喃喃自语道,
“不成,我一定要去找臭小子说个清楚明白,不然他会恨我一辈子……”
周希曼思来想去,总觉着将自身命运全然交给天意太不靠谱,她平日也不喜‘一切随缘’的道家无为思想,在她想来,人这辈子当‘尽人事,听天命’倘若自己都没能竭尽全力,又如何料定天意如何,况且她心底隐隐觉得或许此次不去只怕会后悔终生,如此即便不成,周希曼也无话可说。
想到此处,周希曼主意已定,转身便走,孰料方才走出几步,忽觉一阵阵头晕目眩,周希曼强咬舌尖保持清醒,连伸手扶住一旁栏杆稳住身形,却听不远处一人关切道,
“曼儿,你失血过多又受了内伤,不宜走动!”
周希曼闻言,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四十来岁中年妇人正疾步奔来,那妇人肤白貌美,身材纤细,虽然处在不惑之年仍是风韵犹存,此人正是周破军妾室卢氏,周破军妻室早亡,又常年在外,正是这卢氏将周希曼养大成人,周希曼与卢氏二人感情较之周破军更甚。
周希曼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神情焦急道,
“小娘,我已然昏迷两天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
卢氏见周希曼脸无血色不禁有些心疼,一边暗自自责一边扶着周希曼坐在一旁石凳,柳眉微蹙道,
“不成,你伤势未愈婚事将近,不宜四处走动……你爹爹派我来劝你,可不是放你来的!”
周希曼闻言,神色陡变,急怒道,
“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