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引着牧晨来到一处驿站,驿站门口已经聚集了数十来人,牧晨三人又侯了盏茶功夫,其间每隔不久便有人前来汇合,粗略算来约莫一百来人,过不多久,忽听得阵阵马蹄声响,一队手持唐刀,身穿黑色藤甲的东瀛武士迎面走来,牧晨抬头望了一眼,暗想看来他们走后不久东瀛人便攻下了越州城,只是不知他们找来这许多民夫所为何事。
牧晨心中好奇,当下也不挣扎逃跑,任由东瀛人押着众人启程赶往目的地,一路穿街走巷,过了繁华的集镇,众人来到一片荒山,山下有一汪方圆数里的碧水湖,牧晨在越州城未待多久,且那时几乎每日疲于作战,因而对于越州城并不熟悉,也不知此山叫作什么山,此湖又叫作什么湖。
此际山脚聚集着许多人马,东瀛人一方约莫只有百八十人,全都一身黑甲腰悬佩刀,民夫约莫三百余人,大多是逃难至此的灾民,如牧晨一般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有数十人,众人偷偷望向东瀛武士的眼神充满仇恨之色。
东瀛武士给在场每人发了两个馒头,然后将一干民夫分成两拨,又发了些铁镐,扁担箩筐之内工具,牧晨望在眼里,不由眉头微蹙,心想东瀛人不去练武备战,莫非在此挖山填湖不成,可是那样又对他们有甚么好处,牧晨心中越发疑惑,当下唯有将计就计探个究竟。
吃罢饭,一众民夫便在东瀛武士分派下开始挖山,挖沟的挖沟,搬石头的搬石头,叮当哐啷响个不停,一派忙碌景象,牧晨尚未见识过如此多人同时劳作,不禁想起当年秦始皇雇数十万民夫修长城一事,忍不住一阵唏嘘感叹。
牧晨双手紧握铁镐,一下一下用力勐凿,趁着起身的功夫放眼四望,只见挖沟的队伍连绵数里,自己则身在中央处,北方尽头正是碧水湖湖岸,牧晨心思微动,暗道看来他们并非要挖山填湖,而是给这湖挖条水渠放水。
陡地一声轻微呼啸迎风而来,牧晨本能欲躲,想了一想,终究放下心中打算,只觉后背处一痛,却只留下一条红印,随即耳畔传来一声怒喝道,
“别偷懒!”
牧晨转身望了那人一眼,见那人正是引他来此的八尺壮汉,那壮汉慑于牧晨犀利的眼神眼底不由露出惬意,牧晨并未多说又转身继续挖渠,三百人齐心协力,仅仅一个上午便挖了一人深浅,非是民夫门偷懒怠工,只是那山岩材质坚硬不利开采,连铁镐也折了几个。
可惜那湖面距离水渠岩层仍有数尺,只怕还需两个时辰才能使二者齐平,那些东瀛武士大发善心,午时时分给每个民夫发了一斤牛肉,两个馒头,民夫门大多穷了半辈子,平时连饭也吃不饱,更遑论吃肉,许多人见状竟觉得东瀛人也不是那么可恶。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民夫门吃了饭也不休息,下午越发卖力干活,一直到申时三刻,那湖面才与水渠齐平,这时东瀛武士里传来阵阵骚动,嘴里说着叽里咕噜的话语,牧晨抬眼望去,只见一干东瀛武士正俯身参拜突然到来的三人。
三人中为首一人鼠眼狮鼻,一身乌黑锁子甲,不是田三又能是谁,田三左首一人须发花白,年近花甲,乃是滕元松,右首那人身材娇小,姿行秀丽,正是藤原惠子,
牧晨见此三人,不由得心觉奇怪,心想他三人亲至,看来这其中必有隐秘,牧晨担心田三他们认出自己,当下身子一矮隐在一干民夫之中,好在三人只是向民夫处望了一眼便转向湖面。
直至傍晚时分,水渠已然低于湖面数尺,东瀛人方才命人将渠口岩石挖通放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湖面又再次与水渠齐平,在东瀛人催促下,众人只得继续挖掘,如此挖了又放放了又挖,那湖水肉眼可见缓慢减少。
转眼天色已黑,众民夫干了一天早已疲累不堪,哪里还能干活,民夫里有人带头罢工,此际东瀛人凶性终于显露出来,当众斩了几名带头人头颅,牧晨本欲出手阻拦,转念又想,倘若现在出手,想要打探的隐秘说不得前功尽弃,还是稍后再动手不迟。
如此一想,牧晨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怒火,与一群民夫忍着疲累继续挖渠,过不多时,东瀛武士点燃许多火炬,每隔丈许距离便有一名东瀛武士举着火把把守,一时间荒山野地里照得犹如白昼,却在此时,牧晨见湖面隐隐露出一截丈许长长条形物事,牧晨眉头微蹙,一时猜不到此乃何物。
渐渐的,随着民夫们挖了又放,放了又挖,那长条物事已有数尺露出水面,牧晨心中已然有所猜测,只是牧晨心中奇怪,不知田三几人作为东瀛人是如何知晓越州城隐秘。
牧晨却是不知,当年尹贺派先祖服部平卫远渡重洋来到中原,原是为学习中土佛法,不料机缘巧合进入一处武学遗迹,服部平卫因此悟得一套绝世刀法,连败中原无数高手,称雄一时,而那绝世刀法正是田三所使的《迎风一刀斩。
田三见那物事渐渐浮出水面,不由面色一喜,当即命令东瀛武士一半人马参与挖渠,近三四百人齐心协力,声势浩大,约莫过了数个时辰,湖面那物事终于完全显露在外,只见它乃是一座巨大石碑,那石碑高约数丈,宽仅丈许,碑面横七竖八刻着许多刻痕。
一众民夫望着石碑呆愣一瞬,私底下议论纷纷,也不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