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河乃是黑羽城重要水源,说是河流颇为勉强,实则是一条山涧,它自秃头岭一直延伸至黑羽城,哺育着城中大半百姓,每逢秋冬之际黑玉河进入枯竭期,河水水量骤减,此际正值春末夏初,河水水源达至巅峰。
有人说可在黑羽城挖掘水井,解决燃眉之急,立时遭人嗤之以鼻,且不说天阜山峭拔千丈,想要挖出水源难于登天。
也有人说挖凿一座人工湖,供城中百姓暂时饮用,这法子看似可行,其难度不亚于在天阜山开凿水井,须知黑羽城虽小,也差不多十万人家,一日用水何其庞大,需要开凿多大坑才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对策,又都一一否决,周希曼在旁笑而不语,牧晨见状,料想她已然有了计策,不禁好奇问道,
“曼儿,你可有何良策?”
周希曼听得牧晨问话,也不继续卖关子,莞尔一笑道,
“我们难敌人也不容易,黑玉河那么多水,需要多少毒药才能毒死全城百姓?”
众人闻言,双眸微亮,徐凤医术精湛,也心觉此话有理,又听周希曼继续道,
“不过,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喝了有毒药的河水终归是百害无一利,我们可以在内城黑玉河相隔百八十丈筑造两座堤坝,堤坝上下留出两个孔,如此一来城内的河水可以放心饮用,城外一侧的水待凤儿解了毒也可以用…….”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了周希曼抛砖引玉,众人纷纷献计献策,譬如采取合纵连横之计联合城主府与芒风部落,共抗强敌,还有若最后事不可为,可躲入密道以图后计。
众人商计已定,纷纷领命退出大堂,诺大的大堂只余牧晨与周希曼二人,牧晨起身走到周希曼跟前,拉着她手望着她歉疚道,
“原本打算昭告天下,给你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可是如今反而成了缩头乌龟,只能躲在深山野林避难,曼儿,对不住,是我没用!”
周希曼听得堂堂两派掌门,软语认错,心中纵有怨气也立时化作绕指柔,轻轻摇了摇头,抬头望着牧晨俊朗的脸庞,心疼道,
“我不要紧的,倒是你,又瘦了些.......认识你这么久,你不是在整日练功,便是整日赶路,连养伤也要修炼,不曾享受过半点清闲,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所愧疚,那就答应我,好好休养几日……”
牧晨闻言,心知是周希曼怜惜他,不由得心中一暖,苦笑道,
“我这个人啊,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想清闲也清闲不来,如今大敌当前,我身为九刀会会长,哪里能闲的下来!”
周希曼听得牧晨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由神情一素,认真道,
“我不是在跟你说笑,只是告知你一件事情,昨日我与萧长老他们知会过了,九刀会有什么事交由二人处置……”
牧晨闻言,忍不住剑眉微蹙道,
“你这是干涉内政,于理不合,萧长老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话!”
“我是九刀会会长夫人,他们怎么不能听我的话?”
周希曼理直气壮望着牧晨,想要看他如何说法,牧晨想也不想,随口道,
“可是我们现下还没成亲…….”
“还没成亲就是还有商量余地,是不是,你也可以不娶,是不是…….好啊,姓牧的,你果真是负心薄幸,方才你还说打算替我举办一场婚礼,如今嫌我多管闲事就出尔反尔…….”
周希曼听得牧晨话语,俏脸微变,一口气说完,舌灿莲花,忽而朝着门外跪倒在地,
“爹,女儿不孝,竟为了这么个薄情郎不顾父女之情…….”
牧晨听周希曼说得头头是道,一时插不上话,又见她朝门外天空跪拜,倏而想起万梅山庄她神情挣扎跪向她爹,不禁心中内疚,道,
“我错了,我错了,休息就休息罢!”
周希曼听牧晨认错,当下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责难,而是转头望着他道,
“那我算不算多管闲事?”
牧晨此时此刻,哪里敢说个不字,正如他师父所说,一脸惧内之象,讨好笑道,
“自家人管自家事,怎么会是多管闲事!”
周希曼闻言,嫣然一笑,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得色,当下向牧晨仔细说了如何休养生息,牧晨听在耳中,暗自咋舌,心想或许古时昏君也正如牧某一般,为博美人一笑,作出荒唐颓废之事来。
古话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足见人之性情,习性极难改变。
周希曼要他早睡早起,无所事事,初时,牧晨难以适应,每每到了子时仍然辗转难眠,又睡到辰时才醒,日间闲着实在了无生趣。
周希曼见状,只有亲自监督,甚至向徐凤讨要安神药助他入眠,又催他按时起床,日间两人啥也不干,找个舒坦地方晒太阳,以至于后来黑羽城百姓见了,都是一脸嫌弃之色。
一直到了第七日,牧晨方才渐渐适应过来,有事没事就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毫无心理负担,已然能理直气壮的‘堕落’。
又过三日,牧晨发觉渐渐喜欢上这种清闲日子,只觉前所未有身心舒泰,全身四肢百骸轻轻松松,仿佛久旱逢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