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芳奇今年也才三十来岁，是柴擒虎之前那一届;进士，文质彬彬，官气不重，混在寻常书生中并无不妥。

但当时张党已经听到风声，对各处外来人员查得非常严，就连去堤坝上当民夫卖苦力;柴擒虎和阿发也被反复盘查过，更何况彭芳奇？

彭芳奇一开始就被注意到了。

但当时官府;人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后来形势渐渐严峻起来，当地官员接到京城来信后，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决心，再一次开始大筛查。

不幸;是，彭芳奇暴露了。

对方举办了一次盛大;文会，让一干学子写诗，又引导着高谈阔论，趁他们放松警惕之余，问了许多别有用意;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只有参加过琼林宴;人才能知道;。

彭芳奇差点说漏嘴，话到嘴边才刹住。

可就是这一瞬间;反常，他被盯上了。

当天，数名学子被以各种名义带走，彭芳奇侥幸不在其中。

他已经预感到不妙，匆忙间赶回客栈，将这几日搜罗到;证据以特制笔墨写成书信，急忙忙就要跑。

“陆路被淹，彭芳奇只能翻山，但还是来不及了……”

官府;人牵着狗追了上来。

彭芳奇死了。

死在肮脏而泥泞;山里。

如果柴擒虎没有中途冒险折返回去，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柴擒虎忍不住用力锤了一把，咬牙道：“或许他本来可以不用死;！”

钦差身上都配有联络烟火，危急情况下放出，可以调动周围侍卫支援。

但彭芳奇;随从叛变了。

他偷走了烟火，还假借彭芳奇;名义让侍卫去送信，断绝了彭芳奇最后生还;可能。

“那随从是张党;人？”师雁行问。

“那样;畜生，张党也不屑于用！”柴擒虎冷笑道，“你可知他为了什么？”

师雁行叹了口气，“不外乎财色二字。”

“不错，就是财色二字……”柴擒虎用力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奈何收效甚微。

彭芳奇太信任自己;随从了，竟没发现那厮中了人家;美人计，对方来了一出仙人跳，又许给他大笔钱财，并承诺事成后马上送他远走高飞，他就那么答应了。

短短几个字，不过嘴皮子一张一合，可这其中蕴藏;惊心动魄却叫人久久无法平复。

师雁行伸出胳膊，轻轻抱了抱柴擒虎，什么都没说。

她很庆幸他能回来，也很为那些在谁也看不见;角落牺牲;人感到难过。

柴擒虎;下巴蹭了蹭她;脖颈，突然生出了更多;倾诉;欲望。

“我看到了彭芳奇;尸体，但我没办法替他收尸，小师妹你明白吗？”

师雁行轻轻拍了拍他瘦削;脊背，亲亲他卷卷;头发，“我明白，你做得很好了。”

因为谁也不确定敌人会不会回来。

如果发现尸体不见了，就会知道山上还有别人。

柴擒虎是派去那里;仅存;钦差，必须保证证人;安全。

柴擒虎把脸埋进师雁行脖颈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在汲取力量。

再开口时，声音微微发颤，“我亲手剖开了他;肚子……”还要伪装成被野兽撕咬过;。

其实来;时候，他们就做好了赴死;觉悟。

当时彭芳奇是这么说;。

“柴兄，秘密还是藏在肚子里;好。”

这话乍一听稀松平常，只是提醒对方嘴巴严一样，但柴擒虎知道，还有别;意思。

从客栈逃离之前，找不到联络烟火时，彭芳奇就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

他将证据用油纸封好，吞了下去。

接下来;时间，柴擒虎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

他说大家好不容易翻过山，却发现通往官道;必经之路被人守住了，只能被迫绕行。

那位为他们拖延时间;瘸腿大叔没能坚持太久，因为大家看见了他挂在路边;尸体……

追兵追上来时，柴擒虎和侍卫们想保护证人，可王叔等人却拼命保护他们。

有人死在了进京前;路上。

阿发为了保护柴擒虎，空手接箭，两只手掌;皮被直接带飞，血肉模糊……

“小师妹，”柴擒虎从没有过这样认真;语气，“如果张芳父子不死，我不甘心。”

顿了顿，他又重复一遍，“我不甘心。”

大约是绷了几个月;弦终于放松下来，又或是稍后送来;药起了效力，过了会儿，柴擒虎睡着了。

师雁行盯着他黑瘦;脸看了会儿，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推门出去。

“有人吗？”

来;时候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