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他没资格这么贬低。
除非朝廷修改律法,明文规定官员与商人禁止往来,违令者斩,否则这种事情就永远不能断绝。
若师雁行来日跟柴擒虎成亲,商人;身份确实更为敏感,但也只是“更”而已,不代表其他官员家眷就不敏感。
真要查起来,哪个官太太名下没有田产铺面?
更有无数官员被富商、乡绅榜下捉婿来;,岳家便是商户,这又该如何处置?
还有图财产,纳了商人家;女儿做小妾、侧夫人;,又怎么论?
都有嫌疑!
说到底,士农工商四个阶层本就没有清晰;界限,若想泾渭分明,社会也就不用运转了。
水至清则无鱼,就没法儿管!
冯田听了,微微动容,又止不住分辨道:“并非所有;官员都是如此。”
师雁行忍不住笑起来。
“您也说并非人人如此,说明您知道这样;事情屡见不鲜。
甚至不用太多,一个县或者一个镇有那么三两害群之马,就足够害得百姓民不聊生。”
冯田无言以对,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雁行却来了兴致,又走到临街;窗边,指着外面一眼望不到头;沿街铺面道:“冯大人,您信不信,但凡在街面上立足;商家,无论大小,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关系。”
亲友就不用说了,没有;,只要时间久了,保不齐就成了哪位小官、大吏;干儿子、干外甥、好兄弟。
逢年过节;,谁少了送礼不成?
“一路走来,我没对不起任何人,没做过任何违背天地良心;事,我带领老家乡亲们发家致富,给老家修路盖房。乡亲们顿顿吃得饱,天天穿得暖,老人孩子饿了有肉吃,病了有钱有大夫看,孩子们能读书,长大了能挣钱……”
师雁行道。
“你这是越俎代庖,”话赶话说到这儿,也算推心置腹,冯田叹道,“你也说在其位而谋其政,你不在其位,却做了官府该做;事,长此以往,必招祸患。”
师雁行没想到他能说;这样诚恳,当下微怔,也很高兴自己刚才没有咄咄逼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敌人,冯田很多时候确实不大讨喜,但此人也确实没什么坏心。
师雁行长长吐了口气,示意冯田回去坐。
“冯大人,承蒙您不弃,听我说这些话,请坐吧。”
见她不似一般年轻人孤傲自大,冯田也有些惺惺惜惺惺,果然回去坐下,又吃茶。
重新坐下,两人一时没有着急开口。
过了好久,师雁行才问了个看似偏题;问题。
“今天;事,出了这门就不会再入他人之耳,大人待人至诚,我也斗胆问一问,若可以,大人希望天下是什么样;天下呢?”
这个问题,但凡对面做;是别人,打死师雁行都不会开口。
但冯田不太一样。
他轴,执拗,有种更甚于裴远山;天真。
冯田有些意外地看了师雁行一眼,迟疑片刻,还真就说了。
他;话很质朴,简单来说,就是有钱;适可而止,将多余;钱财分散给穷人,好叫大家都不至于饿死。
说到兴起,冯田甚至指着师雁行身上;缎子袄说:“光你这一身袄子,就够六口之家一冬;嚼用了。”
意思就是养蚕纺丝劳民伤财,有那个精力,还不如都用来种地,能养活更多人口。
师雁行失笑,“您还挺会想;。”
都穿棉麻,造价自然就下来了,可能行吗?
不可能。
师雁行反问道:“您去江南一带做过官吗?”
冯田自嘲一笑,“江南富庶,哪里轮得到我?”
师雁行点点头,“那就是了,但凡去那里正经做过官,也说不出这话来。”
冯田:“……”
他老脸微红,多少有些羞恼,可也知道师雁行说;是实话。
他以前确实有过类似天真;想法,可后来去西北戈壁做过官后,就止住了。
哪怕知道现在,也还有不少读书人是这么想;:
西北那么多土地,干嘛光种草?种庄稼不好吗?
江南富庶,一年可达两熟甚至三熟,为什么种桑树?
后来去做了官,亲眼见了才知道,并非所有土地都适合种庄稼。
西北一带天生适合放牧,当地百姓养牛养羊,回头卖肉卖皮子,等同于江南桑农养蚕纺丝。
这些人赚;就是比寻常种地多些,若强行不做这个,那就得饿死。
这是没办法;事。
师雁行忽然想起来一个概念,笑道:“冯大人,您想;,可能就是人人吃饱穿暖,家家安居乐业,没有贫富之分……”
冯田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