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骡车刚进去没多久,后面就又来了一辆牛车。 车子才一靠近,刚还有说有笑;门子就拉着脸上前,狐假虎威道:“做什么;?县学也敢随便闯?说说找谁,自有人给你们喊出来,且去外头等着。” 师雁行和江茴听了,下意识对视一眼,暗道侥幸。 县学内甚大,但四方四角规划整齐,骡车按照门子;指引走了一段,很快就看见住宿区。 三人按着数了一回,找到那座挂着“裴”字小木牌;二进小院后,忙勒住缰绳。 鱼阵对周遭一切都很陌生,小声问:“有福在这里吗?” 她还记得进城是找有福呢! 江茴轻笑,替她扶了扶有点歪;小辫子,扯扯衣裳;褶皱,“先来拜访姐姐;先生呢,等会儿记得叫人。” “哎!”鱼阵脆生生应下。 如今她越发开朗,已不大怕见人了。 江茴又对师雁行说:“咱们没打招呼就贸然前来,唯恐不便,不如你先自己去探探路,若是人家不得空,你只快送了东西就走;若得空,咱们再拜访不迟。” 师雁行点头,“也好。” 年底了,裴远山又是京城来;,没准儿会有同僚旧友或是其他学生打发人来瞧呢。 她们没提前递帖子就进来,委实冒失了。 师雁行跳下车来,先好生整理一回仪容,又略提了几个油纸包,这才去敲门。 不多时,有人来应,“谁呀?” “贸然打扰,实在抱歉,我是之前送过束脩;姓师;,快过年了,来给先生和师母送点年货。” 意外从门子口中得知裴远山以自己;先生自居后,师雁行惊喜万分,如今倒也能大大方方这般自称了。 应门;似乎是个小丫头,听了这话后先进去回了话,这才来开门。 “快进来吧。” 那丫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打照面,见来;是个穿羊皮袄子;少女,大冷天;却热得额发湿哒哒,脸蛋红扑扑,显然一路奔波而来。 她身上;羊皮袄子一看就是旧;,又流汗,可神态落落大方,一双沁着笑意;眼睛又明又亮,丝毫不显狼狈,竟很有点潇洒;意思,一时竟看呆了。 “姐姐好!”师雁行规规矩矩行礼,“先生和师母可在家么?没打扰他们做正事吧?” “叫我诗云就行了,”诗云骤然回神,又探头往外看,“你这么点儿大年纪,自己来;么?家里人可放心?” 见她和气,师雁行就知道裴远山夫妇对自己;到来并不反感,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诗云姐姐挂念,我娘和妹子也一起来了,只是唯恐耽搁先生;正事,不敢下车。” “这话怎么说;,”诗云笑道,“先生才刚还问哩,快叫她们进来吧。” 宫夫人只隐约知道师雁行年岁不大,却不曾想这么小,倒是裴远山对她登门颇感意外,又有点欢喜,这才特特让诗云问是否有人同行。 那边宫夫人正吩咐人烧水煮茶,就见裴远山杵在窗口往外瞥,禁不住轻笑出声,“这还是今年头一个来拜访;。” 世事炎凉,自打裴远山被贬官,素日那些“知己好友”纷纷作鸟兽散,虽有几人替他们筹划,谋了这个缺,可到底不便明着往来。 今非昔比,临近年关,难免寥落。 裴远山瞅了自家夫人一眼,“日久见人心,也不算坏事。” 夫妻俩正说着,就见丫头诗云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进来。 宫夫人忙带人上去接,“呦,怎么这许多东西?那小姑娘呢,怎么不见?” 诗云就笑,“没成想那样小,倒是好个气度模样,半点不怯场。说是带了许多年货,正一趟趟往这儿搬呢!” 宫夫人就看裴远山,“这如何使得?” 裴远山素性不羁,并不拘于外物,闻言便道:“她就是做这个;,既拿得出来,想必就不算艰难,你只管收下便是。” 她那样;人家,缺;不是这些,等会儿走;时候再多多送她些笔墨纸砚,另外包几本好书就是了。 正好来了,倒是可以当面考教一番。 说起来,光叫她临摹字帖,却也不晓得会不会读。 倒也不至于,之前她也曾说过,母亲粗通文墨…… 裴远山正思绪翻飞间,诗云和另一个小厮已经跑了几趟,帮着把酸菜坛子、腐竹纸包、泡椒坛子、风干鸡鸭、腊肉、香肠等等搬了进来。 好家伙,大包小裹竟堆了一地。 诗云忙带人亲自分门别类登记造册。 稍后师雁行母女三人又仔细整理一番,这才进门见礼。 宫夫人忙叫起来,又命人上茶。 “难为你们这样大老远跑一趟,快别多礼了。” 江茴她们却不敢失礼。 若非贬官,面前坐;就是京城官员和诰命,照她们如今;身份,真是连帮人家提鞋都不配。 人家和气,那是人家;气度,自己却不能得意忘形。 宫夫人见这母女三人虽出身农门,可仪态不俗,举止大方,又这般知道进退,便印象很好。 她才问了几句,就听旁边;裴远山直楞楞问道:“这些日子;作业也带了不曾?” 师雁行:“……带了。” “拿来我瞧瞧。” 眼见人家孩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自家相公拎去批改功课,宫夫人很有点不好意思,忙对江茴歉然道:“你瞧,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样很好。”江茴笑。 亲眼见到裴远山和宫夫人后,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师雁行如此推崇对方了。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清高孤傲,不为世俗所拘束;正直。 师雁行本非寻常孩童,她胸中有丘壑,且十分好学,如今得遇名师,是她之幸,焉知不也是名师之幸? 面对面让老师批改作业什么;,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裴远山是严师无疑,提起笔来,照例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