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收的,可难为她还知道感念,大热天亲自送了来。我想着几个粽子糕饼而已,也是地方百姓一片心,就收了。” 一提到“匾”,苏北海脸上果然多了些笑模样,微微颔首,“也好。” 那五毒酥饼表皮以鲜艳色彩绘制出外形,本该是狰狞毒物,但因体型小,倒有几分憨态可掬。 苏北海拿了一条青蛇,先咬蛇头,带着浓郁奶香的酥皮层层剥落后,露出里面鲜美的……什么馅儿?本是随口尝一尝,取个过节好意头,谁承想,滋味儿极好,竟不认得! 潘夫人也来了兴致,掰开另一枚青蛇饼尝味道,香浓细滑,似曾相识,又有几分陌生。 “不是常见的豆沙、枣泥,这个倒有些意思。” 潘夫人想起一件事,扭头问丫头,“送进来时底下不是压着笺子?你瞧瞧写了什么。” 那丫头忙去取了来,“上面说青蛇酥饼是奶香芋泥馅儿呢。” 芋泥,芋头? 潘夫人恍然,确实有点芋头香,可跟平时吃的却又大大不同,越嚼越香。 苏北海平时并不贪口腹之欲,这会儿却也觉得有些意思,“竟是不一种馅儿的?还有什么?” 潘夫人亲自拿了笺子看,“两色豆沙和枣泥倒没什么稀奇,还有一样莲蓉,哦,是蝎子。” 夫妻俩又尝了莲蓉的,果然极富莲子清香,微微一丝甜,好似夏日清风,吃完一整块也不觉得甜腻。 苏北海失笑,“果然有些门道。” 一点儿也不比京城老铺子里卖的点心差了。 又这样的手艺,还有那样的胆识和眼色…… 苏北海看着那笺子上显眼的“师家好味”花体标识,忽然想起来一句老话:莫欺少年穷。 且看着吧! 水至清则无鱼,苏北海混迹官场,又无意做那流芳百世的大清官,自然算不得两袖清风。 但他行事谨慎,对收礼这种事素来是宁缺毋滥,大门关得很紧。 而现在,师雁行终于亲手推开了一条缝。 凡事不怕难,只怕没机会。 有一就有二,端午节礼收了,那中秋节礼收不收?春节呢? 一来二去熟络起来之后,再寻个公开机会去前头刷刷脸,交情和印象分不就都有了嘛! 却说小院那边。 县城的舞狮又比镇上的震撼,鱼阵近距离看过后分外痴迷,路都不正经走了,牵着江茴的手蹦蹦跳跳,口中兀自念着号子: “咚咚锵~咚锵~” 江茴失笑,“这么喜欢?” 鱼阵用力点头,热得红扑扑的小脸儿上满是痴迷,“好威风!” 那么大的狮子! 又吓人又威风! 江茴掏出帕子给她擦脸,“那下回做新衣裳时,干脆给你绣个狮头吧!” 呵,在街上疯了一天,又是汗又是土的,擦一把帕子都灰了。 回去赶紧洗洗。 鱼阵笑嘻嘻点头。 娘儿俩才进门,就有个姑娘迎上来说:“太太,才刚巷子东头的李妈妈来送端午礼,您和掌柜的都不在,我们没敢做主收,她就说过会儿再来。” 说话的是买来的四个女孩子之一,叫三妹,今年八岁。 她虽不是最大的,但却最有主意,脑子活,心思也沉稳,如今四人中隐隐以她为首。 师雁行曾私下里同江茴讲,三妹颇有天分,值得好好培养。 “哦?”江茴朝另外三个女孩子招招手,“来,拿去分了吃吧。” 又让她们带鱼阵去洗手洗脸换衣裳,顺口问三妹,“她说没说什么事?” 三妹摇头,“问了,她没说,可瞧着倒像藏着事儿似的。” 她来时瘦巴巴的,一张小脸儿皮包骨,如今吃得好睡得好,倒是略长了点肉,脸蛋圆圆,蛮俊俏。 江茴打量她几眼,满意点头,“我知道了,你玩儿去吧。” 三妹哎了声,转身走了。 江茴却在心里犯嘀咕,李妈妈找自己什么事儿? 这座二进小院位于整条巷子中部偏西,搬来之后,她曾和师雁行挨着拜访左右几户邻居。 而李妈妈住在巷子东头,中间隔了六七户,并没有什么往来。直到后面有一回江茴去那边十字路口的水井打水,这才认识了。 李妈妈五十来岁年纪,男人去岁没了,如今跟着长子一家过活,性格爽朗大方,又爱包揽事务,附近几条街就没她不认识的。 因初来乍到,江茴需要尽快熟悉周围环境,且两人俱都丧夫,多少有点共同语言,故而江茴最初对她颇有好感。 可熟络之后就发现,李妈妈为人未免忒爽朗了些,经常说话没个把门的,江茴有点受不住,去打水时就故意与她错开时间。 粗粗一算,两人差不多六七天没见过了,这冷不丁登门,又会是什么事儿?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 “师家的,你回来了么?” 正是李妈妈。 师家的……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江茴下意识皱眉,心里疙疙瘩瘩的。 其实以前在郭张村时,大家也都这么喊她,后来生了孩子,就变成“飒飒娘”。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也不知怎的,如今她对这个称呼忽然反感起来。 “来了!” 江茴过去开门。 门才开了条缝,李妈妈一条腿就迈了进来,抬手塞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盘。 “过节了,我们也蒸了粽子,可想着你们家不缺这些,就拿了点艾子糕来,吃了清热解暑的。” 绿褐色的糯米糕,挨挨挤挤堆了一盘子,丑巴巴的,安静泛着艾草特有的淡淡苦涩。 要不是江茴赶紧退一步,这盘糕几乎就要塞到她怀里了。 江茴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用师雁行的话说就是“需要距离感”,而李妈妈这种横冲直撞的热情最令人头疼。 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大过节的,倒不好推辞。 江茴接了,“多谢您记挂着,家里还有几个粽子,若您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