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喝彩。 几位大人吃得高兴,略赞了两句厨子奇思妙想,到底身份云泥之别,却没有叫来细看的打算。 不知怎的,陈大人又说起裴远山。 “听说远山兄也在此地县学屈就?” 苏北海点头,“正是,莫非陈大人与裴先生相识?” 以“兄”称之,想必不是仇敌。 那就好了,自己之前还去探望过裴远山呢,吃不了亏! 陈大人摆摆手,“不过点头之交,只钦佩他才华,故而随口一问。” “可惜了,”顿了顿又道:“我等不便会面,有劳苏大人帮忙照看。” 他确实与裴远山不熟。 但若说不认识,那是假的。 他和朝中许多人一样,对裴远山的感官颇为复杂,既羡慕他的才华,又嫉妒他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情。 就是那种你求而不得的,偏有人弃之如敝履,真的令人很难不气。 气自己没有,气他不珍惜。 恃才傲物! 有恃无恐! 但气愤和嫉妒之余,又让人微妙地快意: 到底是人无完人,任凭他再才高八斗,终究不会为官之道,短短几年都被贬了两回了! 苏北海揣度陈大人的意思,小心试探,“莫非朝廷有意要裴先生回去了?” 陈大人立刻否定,正色道:“本官可没这样讲,圣意惶惶,岂是你我能够妄自揣测的?” 苏北海忙低头说是。 然后又听陈大人叹息道:“可这人嘛,别的不怕,就怕没有才气……” 他没有再说下去,苏北海却觉得自己懂了。 什么意思? 人怕没有才气,这是自然的。 但若那个人有才呢? 哪怕他不在京师,少不得有人频频追忆,这一追忆,保不齐哪天陛下就想起来了。 听说他的大弟子还在翰林院…… 思虑已毕,苏北海亲自向陈大人敬了一杯酒,“多谢大人提点。” 陈大人摆摆手,“本官不过闲话,何曾有什么提点,恐是苏大人听岔了。” 说归说,到底没拒绝。 这边你来我往,只在下头陪坐的孙良才一边吃,一边暗暗心惊,想的却是另一码事。 从最初的接风宴他就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只是那些菜都没见过,倒不好下断论。 可看了后面陆续出现的卤肉、酸菜鱼等,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那姓师的小掌柜,竟入了县令大人的眼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起来,最近师家好味虽还像以前那样天天去孙家送菜,但师雁行本人确实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偶尔母亲问起,来送菜的人只说她忙。 这倒也说得通,因为城内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家的生意多好,掌柜的怎么可能天天有空跑出来呢? 有时母亲想了,特意托人找她来说话,师雁行倒也会出现,仍像以前那样笑吟吟的。 之前孙良才没怎么在意,甚至觉得她不出现反倒好些,可如今看来,只怕那时就在谋划了吧? 思及此处,孙良才的心情突然微妙了起来。 这是……攀上高枝了吗? 他马上被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逗乐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点酸溜溜的。 这岂不就是从侧面说明对方觉得自己用处不大? 虽然是事实,但……真正面对的那一刻仍是止不住百味杂陈。 晚间孙良才回家,秦夫人和婆婆早已用过饭,正在房中卸妆。 “今儿倒是比前几日还晚些,”见他回来,秦夫人忙起身叫丫头备水,“吃酒了?” 孙良才嗯了声,脱去外袍,弯腰洗了一回,又把用凉水泡透的湿手巾盖在脸上,用力吐了口气。 “忙完了,把那几尊大佛送走就成了!” 秦夫人也跟着念佛。 见他情绪不错,秦夫人又道:“对了,前几日老家来人了,陪婆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老人家兴致颇高。因说起几个远房侄儿,婆婆还想给人保媒呢。”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做这种保媒拉线的活,也不图什么回报,只是觉得欢喜。 孙良才也不意外,只隔着手巾含糊不清问道:“给谁保?”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早年他未发迹时也没这么多亲戚登门,如今远亲近邻都走动开,他反倒不稀罕了。 若非老太太念旧情,孙良才巴不得一辈子不往来。 反正也没几个大出息的。 秦夫人帮他把外袍挂起来,一边整理一边说:“有个叫红哥儿的,是什么三表舅家的二小子,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说如今进了学,书读得不错,只是乡间没个正经先生,特意求了来,想在县城住下……” 孙良才闻言皱眉,“他爱住就住,这个我也管不着,巴巴的拿这些琐事烦母亲做什么?少不得她老人家又要心软,跟着多管些闲事。” 这哪里是进学来了?分明是冲着自己的。 五公县距离他老家好几百里呢,若想要县试,再巴巴儿赶回原籍去,还不够费事的! 秦夫人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老爷也不是不知道,母亲年纪大了,早先与她同龄的亲戚们也都先后去了,如今越发念旧。” 又出来倒茶,“不过她老人家这些年也晓得厉害,并未直接应下,倒是玩笑似的问了那孩子几岁。听说十五,又见口齿伶俐,确实不错,想起那师掌柜,这才动了心思。” 师掌柜?! 孙良才不听则罢,一听这话,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我的个亲娘欸,您老倒真是会想! 这是结的哪门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 见他如此,秦夫人不由皱眉。 “怎么?你觉得不成?” 孙良才擦了擦嘴,嗤笑道:“怎么?你觉得成?” 秦夫人还真就点头,“那姑娘家世上确实差了些,但勤快能干又机灵,是个当家主母的好料子。我看你那什么远房侄儿还真有几分灵性,保不齐过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