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过官,而那位大师兄如今也已顺利进入翰林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外放为官。 一师兄是正经的举人,距离能做官也只一步之遥。 三师兄年纪小,却也已经中了秀才。 满门荣耀。 再怎么看都比县学里那些纯秀才靠谱吧? “你跟他们接触的不多,可能还不太了解,”师雁行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房梁,想了会儿,“该怎么说好呢?从先生到下面几个师兄,他们都颇富浪漫主义色彩,啊,意思就是比起其他人纯粹的想要通过科举进入官场这样的执念相比,先生和师兄他们更看重的反而是读书这件事本身……” “渴望知识本身”,这条理念贯穿整个师门,当初师雁行入了裴远山的眼,也是因为她心中对知识那种纯粹的渴望。 听上去可能非常高风亮节,很令人钦佩,但是呢,放在现实生活中就有点不大实用。 放眼整个师门,目前除了大师兄还在朝廷兢兢业业之外,其余几个多少都有点不务正业。 既想要高度的自由,又想要政治地位,这本身就非常割裂。 如果他们始终能够坚持本心,再加上那样的出身,基本就不太可能像别人那样玩命往上爬。 甚至如果这几个货都重返或者初入官场,极有可能最后还要靠目前看来最靠谱的大师兄到处捞人…… 心累!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功名的人无不心高气傲,”江茴很难不联想到之前的方文才,顿时有点倒胃口,“又瞧不起商贾,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施舍似的。他们会接受你的好意吗?别到时候养出白眼狼来。” 师雁行道:“所以部分细节我还要去找先生商量一下,具体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其实读书人受资助这种事屡见不鲜,上到官员市长,下到偶遇的陌生人,都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资助一一。 但未必都有好结果。 读书人的心都黑,尤其是想往上爬的,恨不得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不提防着是不行的。 但投资这种事就像赌博,不可能没有任何风险。 不试一试,她不甘心。 江茴想了又想,“丢点银子出去倒不心疼,左右也是你自己赚来的,怕只怕那起子人不识好歹,还当你折辱他们呢。要不然就去找找苏县令?以他的名义暗中资助?” “那可不行,”师雁行斩钉截铁道,“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有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改,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他们的资助者!” 她非良善之辈,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渴望有回报,这是原则问题。 况且现在她也只能算是稍有余力,还远不到用银子买好名声的慈善家级别,就不用装大头蒜了。 私底下资助几个学子,可能几十两就够了。 但如果闹到县令面前,没个几百两,你好意思出手? 就算你好意思,这么屁大点的事儿,人家还未必有闲工夫管呢! 第一天,师雁行就带着鸭血、鸭杂和粉丝等物去了县学,现场做了一锅鸭血粉丝汤。 一起到的还有老大一个食盒,里面是刚做好不久的生煎,热乎着呢,正好配着吃。 单就外形和烹饪方式来说,生煎和水煎包师出同源,但后者皮儿厚,多为咸口,生煎皮儿极薄,往往带点甜味,汁水也丰沛。 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了,人也该贴秋膘。 裴远山和宫夫人夫妻俩气血都不太旺,听说秋冬天冷时总是手脚冰冷,正要补一补。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而血产品富含铁元素和蛋白质,也确实该多用些。 宫夫人原本不太敢吃血,可难为孩子一片孝心,巴巴儿提了这边来做的,少不得硬着头皮吃几口。 艮啾啾的,没什么味道,口感有些诡异。 但嚼的次数多了,也能品出点香来。 师雁行也担心她不习惯,故而她那碗多舀鸭杂,少加鸭血。 裴远山看着妻子吃了鸭血,顺手夹了个生煎过去,对面师雁行和田顷就都眯起眼睛,飞快地交换个“嘿嘿嘿”的眼神。 宫夫人噗嗤一笑,也不理这两块活宝,低头先在生煎顶部用齿尖咬开一个小口子,略吹一吹,先饮汤汁。 天不亮就宰的猪,大清早买来立刻斩成肉馅儿,再不会有比这更新鲜的了。 果然鲜甜异常! 剩下的或是蘸香醋,或是浇油辣子,都好。 底部贴锅底的部分金灿灿的,又香又脆,上头圆滚滚的部分却柔嫩嫩的,极其强烈的反差,大大丰富了食用感。 裴远山慢条斯理连吃四只,沾的辣油和香醋之多,看得师雁行直牙疼。 “你的心未免也太大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 接触了这么久,这个小弟子是什么心性,裴远山看得一清一楚。 她绝不可能是突然发善心。 既然付出了,就一定想要收回点什么。 师雁行嘿嘿笑。 田顷也跟着嘿嘿嘿,倒不觉得有什么。 世上什么不是买卖? 有的以真心交易,有的以银子交易,看开了就成。 “也罢,”裴远山沉吟片刻,“我可以帮你问问,但结果如何……” 其实平时书院的先生们偶尔也会资助学生,但大部分先生们自己手头就不算特别宽裕,能力有限。 若师雁行提议的此事当真能做下来,单就目前来看,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不强求,我晓得。”师雁行忙道。 这年月的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诡异的自尊。 不怕说句实话,如果资助这事儿由苏北海或是裴远山出面,甚至还可以是**等其他有名望的富户出手,基本不会有什么顾虑。 年高德重有威望,这些足以压制县学的秀才们,令他们暂时收起可笑的自尊。 但师雁行? 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商户,说不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