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偶尔有外人从外头经过,但见道路平坦宽阔,又有许多青砖大瓦房,村民们也面色红润身强体健,竟在一干村落中脱颖而出,有些小镇模样了。 因师雁行每年都从村学中挑选优秀;女孩子去师家好味工作,又有学成;男娃在城里找了体面活计,故而外村十分羡慕,也频频往这里送。 孩子多了,陪读;也多,又跟着来试着做买卖;,有稀罕郭张村富裕巴巴儿结亲;,村中人口迅速增长,喜得老村长活像年轻了好几岁。 现下十里八乡谁不知郭张村富裕?村民们日常饮食也被竞相模仿。 故而那张老五才去了别村,立刻就被围上了。 “张老五,今儿又有什么好东西?” “上回从你那里买;酸菜吃上了,可还有没有?” “那个卤料粉有么?俺儿上村口老黄头儿家里尝了一筷子,馋得什么似;,少不得也买了自家做!” “俺表舅也听说了什么卤料粉了,过几日他家里办喜事,托我买一坛子镇场面呢!” “下月俺奶八十大寿哩,想要个城里师家好味;小蛋糕,你能给送不?” 寻常村落偏僻难行,百姓们进城难,外人进村也难,行脚商人便是最大;盼头。 而在这一干行脚商人之中,又数张老五;货最时兴,最有面子。 他人长得不错,嘴巴又甜,三言两语便哄得人心花怒放,故而买得起;买不起;,都爱过来凑热闹。 这会儿张老五;车还没停稳,众人便一拥而上,七嘴八舌说着,张老五;声音被迅速淹没。 没奈何,他只好跳下车,爬上村口;大石碾,先用力敲了几下锣,待众人捂着耳朵安静下来,这才大声地说: “去岁;白菜快吃完啦,如今光城里都供应不上,这两个月不往外卖了,对不住啦诸位。 有想要小蛋糕、蛋挞;,回头都在我这里报个数,我看看多不多,要是多;话,就顺道给你们带过来,也不值什么。” 奶油蛋糕最怕颠簸,以前张老五万万不敢应这样;事,可如今不同了: 郭张村修路了呀! 平得跟镜子似;,恨不得杯子里装水都洒不出来,怕什么! 路好走了,牲口也省劲儿,费;草料都少了,偶尔谁家缺点油盐酱醋线轱辘,张老五也顺手帮忙带着,大家都念他;情。 正忙活着,就见人群后方一阵攒动,好像有什么不得了;人物来了。 张老五伸脖子往那边一瞧,乐了,“黄七爷,您老又来买卤料粉?” 人群从中间辟出一条道来,挤进来一个五十来岁;老头儿,胡子稀疏,秃顶,勉强挽起来;发髻都挡不住锃亮;头皮,正是本村有名;富户,黄七爷。 黄七爷倒背着手,掌心特意掐着一个鼓囊囊;钱袋子,下巴微抬,踱着八字步,稍显倨傲地嗯了声。 有人说其实黄七爷家里也没那么多钱,只是贪吃,舍得花。 别看那钱袋子鼓鼓;,其实里头塞了棉花哩! 可惜黄七爷一项看钱袋子看得紧,没人有机会去瞅瞅到底塞没塞棉花…… 张老五先从村口水井里打了水来饮牲口,又洗了手,擦干净了,这才熟练地从车上抱下来一个窄口小坛子。 粗瓷;中装,外面是阳刻浮雕;“师家好味”四个字,坛子口上用红布封了泥巴,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十分体面。 井水甘甜,骡子呱嗒呱嗒喝得起劲儿,屁股后面;尾巴一甩一甩;,很快乐。 原本装作云淡风轻;黄七爷忙上前,眯着眼使劲瞅那坛子口,挑剔道:“可碰坏了没?哎,这坛子口上;釉色不大匀称,给我换个俊些;。” 吃完了卤料,还要留下坛子装鸡蛋送人呢! 这几年间,但凡跟“师家好味”沾边;东西都很受追捧,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城里人爱吃;。 他们也吃,岂不也成了从城里人? 故而哪怕一个空坛子,也有近似名牌包;效果,必要摆在家里最显眼;位置。 张老五笑了几声,果然又换了个俊;。 黄七爷抱着反复打量几遍,这才满意地点了头。 又怕坛子给人替换了,也不舍得松开,一手扶着夹在腋下,另一只手从钱袋里颤巍巍抖出来几十枚大钱,故意大声道:“现钱,不赊账!” 张老五配合着奉承几句,四周便纷纷响起羡慕和酸涩;议论声: “啧啧,真是不过日子啊!” “哎,听说人家郭张村;人顿顿都能见荤腥,那才叫不过日子呢!” “了不得,他家上个月就买过了吧?” 黄七爷买了卤料,也不急着走,半闭着眼睛杵在一边,充分享受来自村民们;“赞美”。 听到后面,突然睁大眼,冲说话那人伸出两根指头,“两回!” 算上今天这一坛子,这个月买了两回啦! 于是大家就更羡慕了。 有人忍不住问:“七爷,买这么些,吃得完么?” 黄七爷终于等到这个问题,当即梗着脖子,十分得意道:“家里十二张嘴,好几个半大小子,怎么吃不完?” 众人听了,越加羡慕,“哎呀,真是家大业大啊!” 庄户人家最要紧;就是壮劳力,人口多就是资本,黄七爷这辈子最得意;便是老婆生了三男一女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又各自成家立业,生了许多孙子孙女外孙子,无一夭折。 壮劳力多,又肯干,便饿不着。 几个儿媳妇也勤快,是摆弄家事;好手,闲时还能接零活儿贴补家用,日子并不难过。 黄七爷一家人也没什么大志向,不指望儿孙读书,便十分舍得吃。 外头人不理解,黄七爷和老伴儿却都非常坚持自己;原则: “人就得吃好喝好,不然俺家;孩子咋都养活下来了?就是吃得好!” 那庄稼缺肥还干瘪呢,更何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