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正在禁军虎豹骑的卫所里值班,墙角处水滴漏刻刚过辰时分界,忽然有宫里的内侍寻上门来,说陛下颁旨,宣他入宫觐见。
按说以他的身份职位,那断然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因此慕容雪不由得微微愣怔,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思活络,稍一迟疑,便笑嘻嘻的从怀中摸出一枚小金锭,塞到那个传旨太监的手里:“公公关照,您可知陛下为何要召见末将呢?”
内侍先是讶然的瞅了瞅掌中那足足五两的黄金,旋即满脸堆笑道:“大人,您可太客气了,洒家这怎么当得起呐。不瞒您老说啊,陛下忽然召见,洒家也不明缘由,不过呢,想来是大好事呢,八成您要高声呐。”
“哦?公公何出此言?”慕容雪笑着问道。
内侍看看四下无人,煞有介事的凑到慕容雪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正在召开御前廷议,来的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此时要见您,岂非有一场大富贵?”
慕容雪心中一动,追问道:“大人物?都有谁啊?”
内侍掰着手指头数道:“麒麟军大统领徐老爷子,太子少师刘策刘大人,还有您的顶头上司、禁军统领王大人。再有一个,就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这位沈大人虽然官居五品,但他的真实身份,想必您也是清楚的吧。”
慕容雪微微点头,心中盘算道:参加御前会议的,都是帝君的心腹近臣,想来多半是针对谢光之事。不管怎么说,有徐爷爷在场,也断然不会让我吃了亏。
想到这里,慕容雪洒然一笑,请那内侍在前领路,二人快步离开禁军卫所,直奔太极殿而去。
一进到太极殿,慕容雪立刻就察觉出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皇帝李成武高居龙案,下面站着四个面色冷峻的人:徐烈、王桓、刘策,还有久未谋面的沈烈。
慕容雪依照规矩礼仪,远远的拜倒在地,叩请圣安。
只听李成武温言道:“起来吧,过来见见几位大人。”
说罢,他又向众人介绍慕容雪:“这个娃娃叫慕容雪,现在是虎豹骑的副掌令官,想必徐老将军和王桓都是熟悉的。不过,你们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年劲松留给朕的人。”
听到慕容雪是年太傅留给陛下的人,王桓和刘策都不禁略感诧异;沈烈则露出一副早已知晓的神色,双目紧紧盯着慕容雪。
徐烈还是那副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样子,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的对慕容雪眨了眨眼。
慕容雪依照品阶次序,逐一向几人见礼,态度恭敬。
只听李成武继续道:“沈烈的情报一向准确。看来,谢光确实是图谋不轨了。不过,令朕没想到的是,此次变故,居然还涉及到了炳儿这孩子,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处置,真是叫人感到为难。朕呢,想先听听你们几位的看法。”
御前众人之中,以徐烈的资格最老,所以也不像其他几位官员那样,因为事涉东宫而有所顾忌。只听他慢悠悠的问沈烈道:“沈大人,刚才据你所言,那个名叫扎伊特的西疆番子招供说,谢光打算扶太子提前即位,这究竟是太子殿下的本意呢?还是谢光信口雌黄,疑惑太子被他裹挟呢?”
沈烈神色如常,平静答道:“老将军,关于此节,请恕卑职不敢妄加揣测。”
“哦,这样啊。咳咳咳……”徐老爷子同样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那么,你们逆鳞司以前是否察觉到,东宫那边私下里与谢光有过秘密联系呢?咳咳……”
沈烈先是看了一眼李成武,然后答道:“在这之前,我们并未发现东宫与上柱国府有着什么联系。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嘛,因为卑职刚刚回京,所以尚未来得及查问核实。”
徐烈闻言点了点头,转向李成武:“陛下,咳咳……老臣以为,既然北衙方面暂时并无铁证,能够断定东宫真的已经介入其中,那就不必过早下结论,把殿下划入可疑范围。依老臣看,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太子殿下暂时保护起来,避免被奸人利用。”
“保护”这个词说得很有门道,可以理解为保护,也可以理解为看管,甚至可以理解为拘押,几位大臣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禁军统领王桓最关心的还是关于军队的问题:“太子那边怎么都好办,可是城外的大军该如何应对?”
刘策眉头紧锁,沉声道:“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门下省尚未颁发正式诏书,谢光手上没有兵符,各路兵马也就不会听从他的调遣,擅自行动。关键仍旧是谢光本人的问题,我们现在只有马匪扎伊特单方面的口供,却并没有其他更加确凿的证据,倘若硬要把谢光抓起来问罪,恐怕难以服众,甚至会直接激起玄甲军团哗变。”
“等证据?那就来不及啦!”王桓道,“我觉得徐帅刚才的话讲得有道理,太子殿下身份特殊,如果他被谢光裹挟,就算没有兵符,一样会闹出大乱子。我最了解军队,别看平日里冷静沉稳、规规矩矩,可一旦激起性情,也会突然变得极为狂热。刀头舔血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