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西沉的斜阳挂在天边,将柔和暖光洒满了整个乌伦都河的河面。
东边天空此时已经渐渐黑下来,与晚霞绚丽的西面天际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个昏暗的方向,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支骑兵大军,在蹄声轰鸣中,朝着河岸这边奔驰而来。
突厥北大营指挥使、副元帅摩哈迪率领的突厥铁骑,终于赶到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个时候本应是发起总攻的节骨眼,可是摩哈迪并没有迎来预想中大开杀戒的激动场面,他和部下们满眼看到的,尽皆是遍地狼藉和火焰灰烬。
“他奶奶的!该不会是已经打完了吧?!”
随着摩哈迪不满的嘟囔,跟随那些他到达此处,早已被激起血性和杀意的突厥勇士们,顿时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失落。他们火急火燎的赶了几天的路程,最后别说吃肉,居然连口汤都没喝上,怎么能不觉得丧气?
“情况有点不对啊,元帅,”一名亲卫指着正在打扫战场的人群,对摩哈迪说道:“怎么……怎么没有看到尸体呢?”
摩哈迪闻言不禁一愣,眯起眼睛仔细观瞧。没错,这处战场不仅没有尸横遍野,甚至平时习惯了的血腥味也闻不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摩哈迪正兀自纳闷,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远处策马而来,只听那人粗着嗓子,一边奔驰一边大喊道:“哎,摩哈迪,你来啦?!”
摩哈迪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在突厥军中的老对头——突厥大军的另外一位副元帅达勒姆侯爵。
达勒姆催马来到近前,勒住缰绳,略显不满的哼道:“我说摩哈迪,你怎么才到啊?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听了这话,摩哈迪立即露出厌恶神色,忍不住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这两人之间的嫌隙矛盾,其实由来已久。
虽然同为副元帅,但是摩哈迪与达勒姆完全不同。达勒姆出身黄金贵族,是圣殿亲王罗尼亚的堂弟。论起血缘,他与当今大汗阿史那支斤也算是比较近的同族亲戚。因此,达勒姆在突厥军队里,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嚣张跋扈,除了大汗和亲王,谁的面子也不给。
而摩哈迪则没有达勒姆这么高贵的血统。他来自于突厥的一个小部落,出身卑贱。能有今天的权势地位,完全是靠他自己在战场上浴血厮杀,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正因如此,达勒姆看不上摩哈迪低微的身份,而摩哈迪也瞧不起达勒姆的裙带关系。两个人平时互不咬弦,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今天,两位相互鄙视的副元帅,在乌伦都河东岸相见,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摩哈迪见达勒姆一开口就不给自己丁点面子,不由得怒火中烧,沉声道:“达勒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江遥的圣唐残军呢?”
达勒姆很想说“李江遥已经被你达勒姆大爷给干掉啦!”,以便气一气摩哈迪这个“冷面鬼”。但是军情紧急,眼下可开不得半点玩笑,更何况,因为不小心放走了李江遥,达勒姆本来就担心会被摩哈迪抓住把柄,到圣殿亲王那里告自己一状。所以,他赶紧收起脑海中荒唐的想法,严肃道:“我正要跟你讲这件事呢,镇疆军逃跑啦!”
“跑了?”摩哈迪脸上露出冷酷笑意:“大战在即,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了?达勒姆,该不会是因为你那副丑模样,把李江遥给吓走的吧?哈哈哈……”
达勒姆闻言怒道:“我呸,你那个蠢样子才叫丑!依我看,很可能是因为你们行踪不密,走漏了风声,才导致镇疆军害怕逃跑的!”
摩哈迪脸色一沉,冷冰冰的反驳道:“达勒姆,你不要自己犯了错,却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敌人是从你眼皮子底下溜掉的,就算闹到亲王殿下那儿,怕是你也不占理!”
达勒姆此时最怕对方纠结这个问题,连忙掩饰住自己的惶恐和尴尬,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不跟你扯这些闲话。你赶紧整顿队伍,顺着斥候在沿途做的标记追下去。就在两个时辰前,阿立克江已经带兵去追李江遥了,你现在立即去支援他!”
摩哈迪静静的看着对方,对达勒姆的命令没有任何反应。
达勒姆见状,不由得暗自火大,怒喝道:“你聋了吗?还不快点行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摩哈迪冷冷道:“本帅奉圣殿亲王的军令,率兵千里奔袭,于今日傍晚时分赶到乌伦都河东岸,配合西疆联军,两面夹击镇疆军指挥部。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不归你节制指挥。按照原定计划,多伦的驻巡军负责在侧翼吸引牵制敌人的主力部队,而你带领西疆中路军,正面进攻河岸防线,拖住李江遥。我的任务,是从他们背后发动突袭。现在,你把镇疆军白白放走了,等若错失了战机,耽误了亲王殿下的谋划,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的冒充大尾巴狼,指挥我去替你追人?”
达勒姆被摩哈迪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等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