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富贵的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不顺心的事情。
“夫君你就这么把来福和那胡教圣女关在一间房里,怕是不太稳当吧?”
鲸油烛火下,高阳面前摊着账簿,听着外面依然没有散去的喧闹有点替来福担心。
毕竟祆教即便在长安城中,也是规模不小的大教派,在胡子中威望很高的,比不上佛门和道门,只是因为唐人不吃他们那一套。
祆教的圣女啊,就连自家这号称仙人弟子的夫君和徐姑姑那样的精明人,都曾着了那圣女的道……来福能行吗?
“不用担心,那黛丽丝自己愿意的。”
对于自己的媳妇,梁宝玉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就连当初和徐惜微的糊涂账,也早早都交代清楚了,“祆教内部有变,那黛丽丝此次来大唐本就有避祸的念头。
谁知道刚到长安,又被教中潜伏多年的练气士胁迫,费劲了法子才找到机会向我传递消息。
她和来福的亲事,也是她自己此前答应过的,想必这种情形之下,黛丽丝应该不会毁约。”
“可万一呢?”
高阳侧着脸,露出纤细脖颈优美的曲线,“毕竟你自己经常说来着,胡子的话都不能信!”
“呵呵呵,她不会的……咱家来福可是飞天神将啊,还不仅仅只是祆教的飞天神将,但凡在长安城里有庙宇的胡教,来福都有神位。”
提起这个,梁宝玉顿时就来了精神,当初是谁说他一味胡闹来着?这来福的身份眼下不是派上了用场!“咱们大唐有佛门和道门争斗不休,外面也是一样的。
这帮玩教派的,一个个心底脏着呢。
比如那伊思教,已然是一国国教了,可依然如瘟疫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祆教也一样,别听那些所谓的方外之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心里一个比一个贪婪!”
“你这说的,怪吓人的。”
“信仰的斗争,向来比世俗国家之间的争斗更加血腥,那黛丽丝究竟是自己要仗着来福的身份上岸,还是背后的祆教另有目的,一时半会我也看不分明,不过来福又不会离开大唐,哪怕是被人利用,也不会伤及自身。”
梁宝玉哈哈一笑,用手指轻柔的刮了刮高阳的鼻子,顿时引得高阳那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
“别闹,还有事情没忙完呢。”
“让你掌家,可不是让你做账房,什么事拿个大数就行了,还能一笔笔账目亲自核对不成?”
“不是账目上的事。”
高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梁宝玉听的津津有味。
陇右的地打下来了,朝堂之上就开始有人阴阳怪气。
说将门把陇右杀的犹如白地,人芽子都见不到一个,除了让那片土地恢复成了蛮荒的模样之外,一点收益也没有,如此盘算的话,难免有靡费国帑的嫌疑……
“狗屁!”
梁宝玉一项是狗脾气,又是勋贵将门出身,自然没人敢于在他面前念叨这些,高阳也是出席贵妇们的聚会时听旁人嚼耳根,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玉林老和尚当初给咱家的地你记得不?就是用来换咱家的舍利子那些地。”
“记得啊,都在沣河那边,全是好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咱家那块地呢!”
“那片地连在一起,确实不错,我让管家全种了棉花,产量颇丰,可即便如此,也不够咱家作坊三个月的消化。
想要更多的棉花,就得去向内府购买,可内府也没多少产量,为此,咱家的作坊一直不敢扩建,附近庄子里那些熟练的女工都只能轮流上工,收入明显受到影响,只能加大羊毛的收购力度……嗨,这就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就连咱家从草原上救回来的一千八百名女工,都心底发虚,担心作坊用不了这么多工人,会将她们赶出去。
说简单点,眼下咱家作坊缺棉花,缺的厉害!
引发的后果就是周边民心不稳,消费能力提不上去……嗨,陇右能种棉花,那是一块能发大财的宝地!”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夫君可是农学学监,说哪地方该长什么,就必然长什么!”
“那岂不是……”
“朝堂上的事情,你们妇道人家就别操心了,睡了睡了,前天还看见你盯着惜微的肚子发呆呢,光羡慕是没用的,得自己努力才行!”
“你你你……登徒子!”
“就登了怎么滴吧!”
……
大唐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是如何开发陇右的,梁宝玉并不清楚。
陇右这个称呼有些笼统,包含了后世的甘肃全境和新疆大片区域,是青藏、内蒙、黄土三大高原结合部,种别的收成如何梁宝玉还真说不清,但种棉花,绝对行!
后世到了棉花采摘的季节,不知道有多少打工人奔赴那片区域,靠采摘棉花赚取还算客观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