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裘老头惆怅地摇了摇头,满眼唏嘘。
田修机不愧是他徒弟,对他这个师傅了如指掌。
他让一臂是为了不让田修机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如果自己单臂战胜对方,田修机就会羞愧崩溃,道心顿破,从此一蹶不振,退出江湖。
这是最好的结果,裘老头也能保住旧徒的性命。
如果他真想了结对方,早就二话不说,双手全力以赴了。
所以田修机才说他心太软。
“你是我徒弟,我赢,也只想赢一个稍有尊严的你。”
裘老头说这话时,身影已经压到田修机头上。
后者只觉那副老躯在不断放大,如同巨岳一般不可逾越。
田修机还在回味裘老头的话,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道心早就破了。
没有任何抵抗,在裘老头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
一掌落,千石起。
掌力隔空扫出,在烙到田修机身上前便发挥出了一半威力。
在这之前裘老头堪堪收回致死一掌,他知道已经不需要了。
已经重伤的田修机不甘地躺在深坑,难以接受半身入土的裘老头现如今还那么强。
“为什么……我还是敌不过你?”
看着裘老头居高临下地走向自己,田修机挤出这么一句话。
裘老头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变幻再三,满眼匪夷所思。
“这不是废话吗……”
田修机哭笑不得:“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讨喜。”
裘老头若无其事地坐在他身旁:
“你习得我一身本领,没想到是为了胜过我。”
“我为此已经隐居在丧事铺,不闻江湖事。”
“没想到最终手刃你的,还得是我这个祸端人。”
血液从田修机体表各个角落渗出,他身体虽然看不出任何伤口,但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
仿佛血液是从毛孔溢出来的。
“是啊,不是你传授于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田修机虚弱道。
“别装死了,我这半掌打不死你的。跟我回去,黑玄门不会放过你的。”
裘老头站起来拍拍屁股,不想脑后传来一身“噗嗤”。
田修机抬手洞穿了自己的心脏,眼神空洞。
画面看起来像是在挖出自己的心脏。
“回不去了……”
裘老头看着昔日爱徒,脸上冰冷无任何表情。
最后像看到个陌生人那样,随意走开了。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固执……”
看着这一幕,不远处的秦木陷入滞呆。
怎么裘老头一出场,那厮直接自杀了?
“这……”
“别想了,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现在只是选择不死在任何人手下。”
裘老头随意道。
“师傅,他真是你徒弟?”秦木追问道。
闻言,裘老头一愣,抬头看向前方:
“不是了,从前,现在,以后也不是了。”
说罢他眼神恢复聚焦,骂道:“你还在等什么,我让你干什么来着?”
“师傅你那法子不对啊,我身受重伤,要是让近东脱离肉身,我会死的。”
秦木满脸为难。
“徒弟还敢反驳师傅?真不知道秦正言教了你什么狗屁!”
裘老头说着便朝秦木疾手想向,后者一哆嗦还以为要挨打。
不想裘老头却抬指按在他身上,口中念念有词。
“相师自救有道,涌血保阴永远都是最后下策。”
“你身为相师,保命必须先从肉身出发,对症下药。”
“而且必须在一眼之间,就看出自己伤势如何!”
秦木不解道:“师傅你在说什么?”
触摸之间,裘老头便知晓他体内伤势。
“医武之道!你现在是腹肋寸断,内伤触底,外伤压脉。”
“对阵时,骨断则马上采取医武强救术,砌骨六手!”
听到裘老头口中的砌骨六手,秦木故作镇定。
因为那是入相诀中的医武之术,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事。
而此术他的确习得,但却从未运用,紧急关头也一时间没想到。
只见裘老头双手探向秦木胸膛,轻轻一碰,那胸口便凹进去了大半。
也不知道这里头的肋骨断了多少,完全撑不起一副皮囊。
正常人早就当场殒命了。
同时裘老头也暗呼涌血保阴之神效,竟然能让眼前重伤的秦木看起来精神抖擞。
但不管怎么说,此法还是令他感到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