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林林总总地举了好些例子,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阿鸾,我们这一走,不知道可还有回来的那一日,你原本,可以在这繁华兴盛的晏城过上一辈子,如今却要与我远远地离开,去一个谁都不确定的地方……” 沈鸾皱眉扭过头看他:“所以你这是后悔了?” 秦戈哭笑不得:“我后悔什么?我是怕你不适应。” “没事儿不要瞎怕,我这么个经商奇才,到哪儿都委屈不了,你放心,我养得起的你。” 沈鸾口气大得很,秦戈配合地闪出星星眼来:“真的么,那为夫可就放心了。” 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一齐哈哈笑起来,笑声冲淡了心头要离开的愁绪。 沈鸾正经起来:“离开晏城就能远离纷争,我是一万个愿意的,我有时候时常会想起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在小镇子上的日子,轻松自在,每日只为一日三餐吃什么好发愁,能有大把的时间欣赏周遭的人和风景,日子变得很慢很慢,令人怀念。” 她知道秦戈在担心什么:“我对权势没有贪恋,你是秦将军还是只是个寻常人,与我而言区别不大,只要你是秦戈就成。” 秦戈的手臂微微收紧,下巴抵在沈鸾的头顶,呼吸的频率变得与往常不同,沈鸾想抬头去看他,被他将脸按了下去:“别看,这会儿不好看。” 此生能有沈鸾为伴,他别无所求。 …… 秦戈要解甲归田,两袖清风不带任何官职离开晏城的消息,静悄悄在晏城里传开。 大半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另外一小半人还处在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秦将军是认真的吗?他戎马半生,结局就只成了个平民百姓,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虽然我从前是眼红嫉妒过秦家的风光,但不得不说,朝廷这样做,秦将军有些委屈了。” “只是有些?你要殊死拼搏身为开国功臣,然后这天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连一官半职都混不上,还要离开晏城,你就只是有些委屈?” “那他也可以不离开嘛。” “你是不是眼瞎看不到秦家在晏城的处境?总之,秦将军实在是条汉子,我敬重他,能有这般魄力,不愧能成为国朝的战神。” 对秦家的态度,仿佛一夕之间有了转变,不少人心里都在为秦家叫屈。 军营里这种气氛更加浓重,无声无息地蔓延,朝中有老臣日日上奏谏言,让皇上收回成命,此举不利于国朝军力的凝聚。 皇上对此沉默不语,却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皇上!不可矫正过往啊,您让秦戈解甲归田,确实可以少些忌惮,可同时也必然会折损一些国朝的元气,秦将军做不出违抗圣意的事,只要您不允许,他就走不了,皇上三思!” 沅凌抬了抬眼皮:“你也知道,他不会违抗朕,说他忠心不二的是你们,说他功高盖主有恃无恐的也是你们,话都让你们说完了,还要朕做什么?” 老臣立刻跪伏请罪,沅凌声音冷然:“是不是要看朕把人往死里逼你们就高兴了,到时候再来说朕不念旧情,寒了人心,是不是?” “微臣不敢!” “朕看你们敢得很!” 沅凌将他呈上来的册子用力砸出去,“朕倒像你们手中的提线木偶,怎么做你们都不满意,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来做这个皇上好不好?” 这位老臣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额上一片青紫。 沅凌身边的太监总管吞了吞喉咙:“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沅凌猛地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忽而停住。 见了她,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沅凌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他居然会有一日不敢去见秦舒,这个他执意要娶,在他的梦境里错过,令他后悔到惊醒的女子,他居然不敢去见她。 “让太医好生照顾,并且告诉她,秦戈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晏城,走之前,朕会让他们见一见,让她好好将养。” “是。” 沅凌重新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屋子比从前要空旷了许多,一应物件都是天底下最贵重的,可居然让人只觉得冷清。 舒舒听到他让人传的话,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吧?为了能让秦戈安心顺利地离开,她也不会让秦戈看出端倪才是…… 沅凌心中一阵烦躁,莫名升腾出想要毁天灭地的暴戾情绪,为何他与秦舒会变得连想说的话也不能当面说,还要去意会的程度…… …… 秦舒听到了传话,语气淡然地应下:“劳烦公公去回禀皇上,臣妾会好好将养,让兄长离开得没有顾虑。” 她脸色还是不大好,但眼神与从前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传话的太监总管在心里揣测了一下,好像从前柔弱让人怜惜的气息反而少了,明明她此刻虚弱得好像立刻能晕过去似的。 秦舒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沅凌那里去,她没有再做什么,每日都安静得让人心疼,偶尔会让人将沅凌很早之前,还未娶她的时候送她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手里一看就是半天,然后又让人细细地收好。 沅凌听到的时候心口抽疼,恨不得立刻冲到秦舒面前去,但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