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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猜的不错,甄佚的确加紧了对县衙的布置,防备他的突袭,不过,这注定又是一次徒劳无功的和空气斗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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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井胡同。
方锐来到江家,却没见到江平安,从江嫂嫂口中得知,县衙安排任务下来,对方还在忙着没回来。
“罢了,不等江兄回来了。江嫂嫂,因为一些事,明日一早我家就要离开常山城,我过来交代一声,这个褡裢代帮我转交给江兄。”
本来,方锐满腔心事而来,想要一吐为快,一诉别情,可临到这里,又不知如何说了。
既然不见江平安,那便不见了吧,徒生伤感。
——颇有那么三分‘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何必见戴’的意味。
“离开常山城?!”
江嫂嫂惊呼了声,眼中满是不舍:“小方,你等等,家里还有些好东西,我给你拿出来,路上带着。”
她说的好东西,不过是风干的鸡兔、腊肉、黄豆一类。
“多谢嫂嫂了。”
方锐也没有拒绝这一番心意,笑着感谢收下,告辞离开。
随后,他牵走寄养在这边院子中的驽马,离开了甜水井胡同。
归途。
暮风徐徐,吹动草木声簌簌,如同雨水溅落的声音。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方锐心中一叹。
在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面前,他总是镇定自若,可其实,离开常山城这个舒适区,即将面对未知,他心头又何尝没有一些忐忑呢?
……
返回家中,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正在收拾东西。
方薛氏一边收拾,一边叹息,和三娘子小声说着话,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些趣事,眼中满是不舍。
三娘子眉眼温柔地听着,神色间,亦是有些怅惘。
在这里,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安心、最惬意、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回首望来,却是满满的回忆。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也在来来回回,收拾着她们的小玩意儿。
方锐没有打扰她们,在屋子间,安静地里里外外细细看了一遍。
斑驳的黄泥墙壁、柜台、木桌、厨房、院子,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
过往的一幅幅画面:诵读医书、一家人吃饭、与三娘子相拥、和方灵夜间起来烤包子……从心中缓缓流淌而过。
这些日子,方锐有了银钱,也曾提过一次,换一座更大的院子,可方薛氏、三娘子都是不舍,便放弃了。
这里是小了些,可不是不能住,他也不是吃不得苦之人。
‘明天就要离开了啊!’方锐心绪复杂。
……
晚上,方家早早吃过晚饭,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继续收拾东西。
方锐去向胡同中的邻居们辞别。
家中还有几百斤麦糠,在他手头宽裕后,就基本没怎么吃过,带走占地方,留下浪费,便做了顺水人情,给各家送上一些。
当然,根据亲疏远近,有多有少。
长林叔家、枣槐叔家、白杨叔家……
一家家过去,或许是吃人嘴软,也或许是将要分别,都是说着一路顺风的好话,并保证帮忙看顾着些院子。
……
暮色中,当黄昏最后一缕光消失。
咚咚咚!
外边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江平安的声音:“方兄弟?!”
吱呀!
方锐开门:“江兄?”
“方兄弟,你家这是要走?怎么这么匆忙?我回去听你嫂嫂说了,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院子中,大柳树下,石桌后,晚风徐徐,两人相对而坐。
上次感染瘟疫之后,本来已经戒酒的江平安,今日破例再度喝酒。
江平安沉默地喝了一碗又一碗,才开口:“方兄弟啊,明日一别,就不知再见是何时了!”
“是啊!”
方锐叹息,没说什么,只是倒酒。
这个时代,车马慢,多少的分别,从此,就是永诀。
他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江兄,我给你的那个褡裢,其中除了些许黄白之物,还有几处房契,你帮着看顾些,若是我家没回来,那便赠予江兄了。”
方家、旁边三娘子的屋子,以及三娘子城中另外三处院子的房契,都在那个褡裢中,一时不好脱手,方锐也看不上那点银钱,便如此处置了。
一碗又一碗,喝着聊着,两人喝光了一壶酒。
江平安酒量不错,也只是微醺,起身告辞:“方兄弟,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相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