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李卫国的吆喝声:“广定叔,快点回来,你撵黑瞎子干啥,不要命啦!”
“他偷咱们……啥?黑瞎子!”赵广定连忙停下脚步,定睛细看,可不是吗,前面赫然是一头大黑熊。
俺娘哎,赵广定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撒腿往回跑。
那只黑瞎子看到一大群人,也没追赵广定,钻进林子,消失不见。
赵广定跑回来,脸都吓白了,李小梅朝他嘻嘻一笑:“广定叔,你可真厉害,把黑瞎子撵得滋滋跑。”
“那是,那是。”赵广定嘴里应承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腿有点发软。
不过等晚上回村之后,这老小子可有的吹:“算那只黑瞎子跑得快,不然被俺撵上,非得把它熊胆给掏出来不可!”
一连几天,采收山货的大部队早出晚归,在付出辛勤汗水的同时,收获也越来越多。
场院上晒的松塔,铺了好大一片,瞧着就叫人高兴。
还有一大片是敲打下来的松籽,颗粒饱满,个头足有小拇手指盖那么大。
知青们也砸开尝过里面的松仁,油汪汪的,带着一股松香,那要是炒熟了,绝对更好吃。
这松籽品质太好了,不少知青都惦记着,要给家里邮寄回去一些。
只是他们来回跑的路程,也越来越远,今年采收山货的人多,近便的地方,已经收得差不多。
要是人手一辆自行车就好了,多跑几十里路,去老林子那边,收获肯定更大。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大现实,目前就李卫国自己有一辆自行车。
这天傍晚回来,大伙正在小场院这倒松塔呢,就看到霞光之中,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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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小娃子一瞧就激动了,呜嗷喊叫着冲上去。
正好老村长在这呢,连忙吼了一嗓子:“都远点扇着。”
小娃子们对这位上过战场的村长爷爷都是又敬又怕,于是都跑到远处张望。
老村长朝李卫国这边招招手,叫他们过去,能坐小吉普的,最少也是县里的干部。
果然,先下来那位穿着白色半截袖的干部,老村长认识,是县里宣传部门的李领导。
不过显然还有更大的干部,因为李领导又热情地拉开车门,请人下车。
只见一双锃亮的皮鞋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是国内流行的三接头,而是修长的尖头棕色皮鞋,瞧着就高档。
随后一个身穿花格西装的中年男子从车里钻出来,扎着领带,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金表,脸上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洋气。
这人举目四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最后大叫起来:“哈哈,大馒头屯啊,俺田大贵又回来啦!”
这一张嘴,一股熟悉的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知青们都瞧得一愣一愣的:这西装革履的,还以为是外宾呢,原来是老乡呀。
只见这位田大贵快步走到老村长身前,双手抓住老村长的胳膊:“村长叔,俺是大贵呀,你不认识俺咋了?”
“你,你是大贵!”老村长也激动起来,这田大贵是解放前那时候的岛国遗孤,前几年回那边寻亲,想不到竟然回来了,还变得人模狗样,真不敢认。
“大贵子,真是你呀,你这人模狗样的,俺都没认出来。”赵广定奔过去,和对方来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听得那位李宣传直皱眉,忍不住提醒:“同志,对待外宾要讲文明。”
赵广定拍拍田大贵的肩膀:“讲啥文明啊,俺俩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这话还真不假,在大馒头屯,这哥俩关系最铁。
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屯子里唯二的俩老跑腿子。
李宣传还不甘心:“田中大贵先生……”
“在这旮沓,俺就叫田大贵。”田大贵摆摆手,打断了李宣传的话,
说完他又在人群里边踅摸一眼,瞧见了李卫国:“哈哈,国子,这不是俺干儿子,快点过来,叫大贵叔稀罕稀罕你。”
“大贵叔,欢迎你衣锦还乡。”李卫国乐呵呵地上来,他小的时候,最喜欢去田大贵家玩,田大贵一直也没成家,就管他叫干儿子。
田大贵也开心地大笑:“你小子还会捅词了,啥衣锦还乡,这玩意穿身上可别扭了,还是穿大布衫子随便,还有这领带,跟勒狗绳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