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年,郑修仍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画艺不断地进步,然而他却再没有机会进入门径一窥,更不知道在没有路的门径中,他会走向何处。
血色的细沙混有郑修的血液,郑修心思一动,五指虚握,细沙于天中凝成一柄柄精致的小剑。
数不清的小剑在日蝉谷口盘旋,似一个剑阵。最后散逸的细沙汇聚于郑修虚握的指间,成了一柄虚幻剔透的「沙剑」。
剑只有轮廓,没有实体,偏偏在郑修握住剑时,浑身气质一变,双眼一睁一闭,仿佛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眼中布满沧桑,有着一种望尽世间繁华与哀愁的平静。
在郑修身后,起初仍焦急不安的谢洛河,在看见这一幕时,蓦地变得安静许多。她静静地看着郑修一人,形单只影,镇守此处,万夫莫开,眸中填满了爱慕与柔情。
「归一剑意。」
我有一剑,
斩!
郑修向前踏出一步,朝远处阿图鲁一剑挥出。
时间仿佛停顿一刹,无数的细剑瞬间从阿图鲁的身体穿过。
最后一道灰暗的剑光,斜斜地在阿图鲁身前落下。
嗤!
阿图鲁动作停顿,两眼瞪大,身上黑色的纹理无力褪去。
嗤嗤嗤嗤!
刹那间,在阿图鲁身后,数十头战驼口吐白沫,疯狂地向后跑。跑着跑着半身断开,成了两截,头那半截仿佛不知自己被切断了般,仍在跑,跑出几步滚到废墟里,血喷了一地。
「啊!
!」
阿图鲁惨叫一声,胸前肚前连皮带骨被切开,只剩薄薄的皮肉连着,断裂的肠子流了一地。
数百位来自西域的精兵,在郑修这一招下,死伤九成,剩余寥寥数十人,早已被吓破了胆,拖着阿图鲁的残躯骑上战驼,死命狂奔,向来的方向逃窜。
镇上满是尸体,断裂的尸身、花花绿绿的肠子、殷红的血交织遍地,构成一幅堪称人间炼狱的惨景。谷中除了风声外没有半点声音,鸟笼破裂,化作漫天血雨落下。
谢洛河看着寥寥精兵逃离,没有追出,而是第一时间来到郑修身边。
她看出夫君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鸟笼这一招她曾在「记忆」中见过,她隐约察觉到夫君状态不佳,上前搀扶,果不其然,「鸟笼」破溃后,郑修那精壮的肉体如泄气的皮球般回缩,变回了书生般瘦弱,软软地倚在夫人鼓鼓的怀中,面色惨白,如一张白纸。
「异人之争,果真凶险。」
郑修朝夫人澹澹一笑,随意
说出一句。谢洛河却脸色一变,端起郑修挥剑的那只手。
下一刻,谢洛河浑身长发飘舞,在极度的愤怒中,她的右眼不经意间浮现出「丁未」二字,谷中呼啸的风无端停了,天地间安静得可怕,一尊庞大的阴影在谢洛河身后,无声无息地浮现,那澹澹的阴影高如群山,遮天蔽日,从远处看,仿佛就是一尊从幽冥中踏出的魔神。
「不怕,我没事。」
郑修闭着眼安慰道,站直了身子。
谢洛河闻言,愣了片刻。点点头。
汹涌如海的无边杀意就像来时般无迹,去也无痕,了无踪迹。风再次吹起,吹起了谢洛河的长发,遮住她的侧颜。
「你的手。」
谢洛河心疼地捧着郑修那只挥剑的手。
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小不等的血洞,血液汩汩地流,就像是被千万根钢针扎透了似地。她扯下袖子,慌忙地帮夫君包扎,手忙脚乱地包着,包着包着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都怪我。」
谢洛河哭道。
此刻的她,再无以往的霸道与洒脱。
「怪我自己。」
郑修古怪地看了谢洛河一眼,刚才那软绵绵的一箭令郑修心中疑惑不解。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谢洛河的神情与举动,仿佛就是……凤北。
他犹豫着要不要问时,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被谢洛河快速包成了粽子,五根手指愣是一根都没露出来,这包扎伤口的形状令郑修心中疑虑消去,哭笑不得地举起「粽子」:「夫人你这是趁机报复是吧?」
谢洛河目光闪了闪,移开目光,小嘴微微撅起:「谁让你乱来。」
当初在聂公宝库前,谢洛河不知为何发疯,疯狂以双掌拍击山石,当时郑修就是怕谢洛河发癫,故意将她的两只手包成了粽子般,如今谢洛河故技重施,郑修一眼便看穿了夫人的小心思。
月下西天,朝阳东起。
绝处逢生的大漠居民们纷纷跪在地上,朝烈日升起的方向膜拜――烈日是他们的信仰,那一束驱散了黑夜的辉光仿佛在映召着,他们度过了难熬的黑夜,迎来黎明。
只是,郑修在昨夜的表现不像常人,包括族长日地在内,所有人看向谢洛河夫妇二人的目光,忌惮中藏着惊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