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和范大志没有任何悬念,顺利地通过了知行院入门弟子考核测试,放榜后,所有通过测试的学生还有十天就要入住知行院。
两人在客栈里细数着包裹里所有的银两,五十二两六钱,如果不是范大志最近胡吃海喝,估计还会更多。
何安和范大志上午出去买了很多东西,从小跟叔叔过惯了苦日子,何安除了买临帖用的笔墨纸砚,以及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没有太大的花销。
范大志对美食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洛阳城中哪家猪头肉最香,谁家店里羊羹最是入味,他已能如数家珍地讲给何安听。临行时他老爹塞给他的银子,已被他挥霍大半。
“进了知行院,以后我们就是正式弟子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国师院长。马上深秋了,天会更凉,我们还要买两件像样的衣服,霏霏她娘常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大志,你不能总是衣服皱皱巴巴的,给你爹丢人。”何安整理着榻上的书籍,一本正经的对范大志道。
“衣服穿的再好,人品不行,也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些人其实不能单纯只看外表,比如我……不管穿什么,该死的迷人气质还是遮盖不住……”范大志摇头晃脑地对何安说着。
看何安没有反应,嬉皮笑脸的又搓了搓手:“呃……小安,那个……马上咱们进入知行院,学业繁重,恐怕就不大有机会出来闲逛了,听说知行院伙房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今天晚饭咱们是不是……嗯……我知道丽春坊有一家叶氏猪蹄……很不错!”
范大志笑的有些谄媚,没办法,虽然他与何安年龄相当,但两人在一起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听何安的,因为,何安比自己成熟,做事懂分寸有主见。
果不其然的,何安笑了笑,故意老气横秋的叹口气道:“大志啊,你是一个被吃喝耽误的天才,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也许你上辈子是被活活饿死的,所以这辈子要加倍的吃回来!”
虽然已是下午,街上的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拥挤的巷子里,一辆马车与一个小贩的推车挤在一起,两人互不相让,于是巷子更加拥堵,焦躁的人群斥骂着,卖菜的大婶向马车丢了一个臭鸡蛋,破碎的蛋壳黏着褐黄色的液体,顺着马车车厢壁板向下蠕淌着。
赶车的马夫满头大汗地挥舞着鞭子,拉车的瘦毛老马奋力踢踏着蹄子,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撸起袖子,他们抬起了小贩的推车,老马的蹄子滴答滴答敲打过巷子里的青石板,马车吱吱呀呀的离开,小巷里的人群像开了闸的水又恢复了流动。
何安与范大志随着人群走出巷子,他们穿过三条街,终于到了一排挂着布匹衣裳的店铺。这里每家店铺都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行色匆匆穿着打扮名贵的商人,有拿着手帕和同伴说着悄悄话的妙龄女子,也有许多看上去像何安,范大志一样的新入学子。
两人走到一家挂着“昌浩衣坊”牌匾的成衣店铺门口,这家门头宏大,两边悬挂着两只灯笼,极为气派。
店门口聚集着七八个与何安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一个衣饰华贵,长相英俊,只是眼角过于狭长,看上去有些阴冷。
其他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正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看到何安与范大志走来,这衣饰华贵少年冷冷瞥了一眼,抿起薄唇嗤之一笑。
范大志看着店铺硕大的牌匾,又看看门口两个灯笼,不期然的就回想起上次的“芙蓉阁”,皱眉说这家肯定贵,咱们还是去其他家看看,就别进去了。
何安还没答话,旁边传来一声讥笑,人群中那个衣饰华贵的少年朝地上啐了一口,轻蔑地说了句:“穷鬼!”
他说完指着店铺对围着他的那些少年道:“就是这家,你们随便选,都算我的!”神色傲骄,还挑衅似的向何安与范大志又啐了一口。
这跋扈少年叫崔梦书,是范阳郡崔家嫡系,父亲是户部侍郎崔立身,虽说只是朝廷三品官员,但范阳郡崔家现今在朝堂如日中天。当今皇后娘娘就是崔家人氏,加上当年先帝起义,范阳郡崔家又有从龙之功,崔家隐隐已是大陈第一望族。
崔梦书最近心里一直不爽,自己家族创立龙门书院,就连陛下都御笔题字,那是何等的荣光。
自己本想入龙门书院,可父亲却强迫自己报考知行院,还说什么知行院底蕴深厚,兵法云知己知彼,说的云里雾里让人琢磨不透。
本来以自己的家世可以在龙门书院一呼百应,耀武扬威,如今被迫非要来这个日渐落寞的破知行院,人还没有龙门书院一半多。
而且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的子弟,或是来自穷酸百姓,看样子迟早会被自己家族的龙门书院挤兑垮,还能有什么好玩的,想想就让人来气。
何安看对方是衣着华贵的纨绔子弟,懒得与这种人计较,拉着范大志默不作声往前走,崔梦书看两个乡野小子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暗怒。
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少年也都是被知行院录取的考生,家中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