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泰来沉思片刻,走到沙盘附近,对着方易之招招手,见他过来后,指着沙盘说道:“这里,是古浪城,前天一日就已失守。”
他手指往下稍移,继续说道:“这里,是永登城,咱们永登城是兰州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手,敌军可兵分三路围攻兰州城。如果兰州再沦陷,敌军铁骑可长驱直入我朝复地,后果不堪设想。刚才……已和李县令商议,由他召集全城青壮百姓加入防守,老幼妇弱的准备让你带领五百精兵,护送到兰州城。你是知行院优秀弟子,这一年在此磨练,表现愈发优异,我都看在眼里。你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不该……”
说到这里,方易之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是大陈人,更是一名军人,战死疆场死得其所,我绝不当逃兵。”
莫泰来说道:“不是让你当逃兵,护送百姓退回兰州,敌人定会拦截,你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百姓,他们都是大陈的子民,我身为永登边防军最高长官,保护好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子民,这是我的职责。我命令你即刻整顿五百精兵,做好百姓工作,明日丑时准时出发,这是军令!”
方易之见他说的坚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俯身行礼,大声道:“末将听令!”然后匆匆离去。
天还未亮,经过一夜的忙碌,方易之带领五百精兵,护送着两万余老幼妇弱的百姓出了后城门,向兰州方向而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火光点点的永登城,喃声说道:“保重!”然后大喝一声:“所有人听令,加速前进!”
太阳照常升起,朝阳的脚步缓缓爬上城墙,定远将军莫泰来、宁远将军阮大水身披朱漆山文甲站在城头,阳光照在铠甲上,反射出五彩的光芒,熠熠生辉。
莫泰来望着地平线上出现的西凉大军,说道:“大水,怕么?”
阮大水道:“怕个鸟甚!老莫,自从十九年前和你、石头、狗剩,咱们杀了那该死的马保长加入义军,一路东征西战,我何曾后退过半步?你莫小瞧人!”
莫泰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次不一样,敌人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兰州的援军最快也得明天才能赶到,咱们已不可能再坚守一日了……”
阮大水道:“守不住便守不住,石头、狗剩早已不在了,咱在霞浦老家给老娘买了大宅子,前些年媳妇还生了个大胖小子,老莫……我这辈子,值了……”
他说完,捶打着胸膛,望着越来越近的西凉大军,大吼道:“沟娘养的,来啊,干你娘的……”
战鼓震天响起,西凉大军如潮水一般涌向城墙,后方的投石机掷出的巨石如雨点般落入城中,床驽射出的标枪划破长空,如黑云一般压向城头……
…………
西凉大皇子阚成举目远眺,永登城高大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箭簇,还有断刀长枪留下的痕迹,不少城墙的位置还有成片暗黑色的痕迹,那是守城士卒倒下火油燃烧后遗留下来的印记,城下满是尸骸,血流成河。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撞车冲破了一处城门,西凉兵卒蜂蛹而入……
阚成皇子见况,豪情顿生,对一旁的韩战说道:“韩城主,令尊真乃军神是也,这些年训练出来的士兵战斗力果然惊人,还有投石机这等攻城杀器,再给我几年时间,何愁不能灭了大陈?”
韩战微微俯身,说道:“大皇子英明神武,是您领军有方。”
阚成哈哈大笑,心里极为受用,能得到韩宗旺韩太尉长子的夸赞,很是高兴。
韩太尉武功卓绝,又治军有方,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如能得到他的支持,对于皇位之争是极大的助力。
想到这里,他双手向上一揖,继续道:“前日攻下古浪城,再加上今日攻下永登,韩城主功不可没,本王定会承禀父皇,给予重赏。”
忽然,有探子来报,永登往兰州方向六十里处发现大量百姓。
阚成皇子环顾四周,道:“铁脱儿将军!”
旁边一个黑壮的将领出列,俯身行礼道:“末将在。”
阚成皇子说道:“领兵五千,截回所有百姓……”
…………
嘶喊声、惨叫声、兵戈撞击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到处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县令李廷立正组织民勇在城墙上分发箭支、火油,又一轮箭雨落下,很多人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
李廷立胸口也中了一箭,他伸出双手,嘴唇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喉管里涌出的鲜血灌满口腔,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眼前一片昏暗,缓缓倒下……
莫泰来一柄长枪舞舞生风,刺中一个西凉校尉后,又一枪横扫,把几名正准备爬上墙头的西凉士兵抡了下去。
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十余个西凉高手正在围攻阮大水,他纵身跃起想去营救,一柄飞剑毫无征兆地刺向他后心。
莫泰来反手一掌,那飞剑灵活地拐弯躲过,又急速刺向他咽喉。
他右腿猛地一踢枪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