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五六岁的时候,似乎有一次,尚淞带她去公园玩,就乘了一条这样的船。
那是尚淞为数不多全然清醒、没有酗酒的时刻,她们在公园里玩了一整天,小尚惊雁高兴得不能自已,卖力地想要在妈妈面前表现。
中途,母女二人有遇到一个筑梦师带着自己的剧组在线下取景录制——这个年代,影视剧选择实景录制的并不多,要么是特别穷、要么是特别考究才会这样做。
而尚淞驻足看了一会儿。
“妈妈我知道!这些人叫筑梦师和演员,筑梦师在以前也叫导演!”
小尚惊雁双手叉腰,说得头头是道。她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好,百度百科阅读过的筑梦师词条关键点看了一次就全记下来了。
“以后,我也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筑梦师!”
那是她当时的梦想吗?可能未必算,因为小孩子并不真的清楚“筑梦师”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只是知道,这是一份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工作,而且——妈妈很少对某样事物表现出在意,可她这一次却看了好一会儿剧组忙碌。
当时的尚淞有回应女儿吗?
“筑梦师是一份很辛苦的职业,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说了一句小孩子很难理解的话,摸了摸小尚惊雁的头。
尚惊雁现在已经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了。
——筑梦师是人们精神领域的守卫者,但其中大部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对抗的是什么。
尚惊雁在小船上摸索寻找了一会儿,最后打开了小船座位下的抽屉,里面果然如记忆里一样有一张照片。
母女是一样的银发绿眼,一眼就能望出血缘关系。
尚淞抱着她,对着镜头露出很浅的微笑;而她则环着妈妈的脖子,脸颊贴着对方,笑得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原来真正小时候的我有这么傻……尚惊雁腹诽。
“上辈子”的小时候,也就是在地球的时候,可能因为不是第一次“投胎做人”,她一直是个早熟的小孩。
这张照片后来是由尚淞保管的,可能是母女两个唯一的合照。尚惊雁再也没有见过它,直到此刻。
咔哒。
船碰到了岸边,上次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回忆结束,该到站了。
尚惊雁小心地把那张照片收好放在自己的睡衣口袋里,下船,走入森林。
这次,林中出现了一条小路,她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行走,不再像上回那样走马观花,而是仔细观察道路两旁的浓雾。
明明没有风,它们却在自行扭曲旋转,盯着漩涡看久了仿佛还能听到尖锐的哭嚎声,让人脑子隐隐作痛。
尚惊雁从里面读出了浓郁的情绪,恐惧、悲伤、仇恨、痛苦、绝望……
光是看一看,都快要窒息。如果说脑虫喜欢的是正面情绪,那么这里存在的全都是它们的反义词。
尽管人类离不开这些情绪,但一直被它们包裹着,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尚惊雁走到了森林中央,大雁们气息在湖水边,见她来了,全都回头看她。
她环视一圈空地,试探喊道:“尚淞?”
无人回应。尚惊雁停顿了一下,又道,“……妈妈?”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她感到很陌生,但是并没有什么反感。
其实,尚惊雁理智上并不觉得自己和尚淞之间有多少亲情上的缔结,后者实在不能算得上一个好家长。
她们更类似于同盟,或者战友。
忽地,“哗啦”一声,一个黑皮笔记本从虚空出现掉进了湖水里,惊飞了几只泊水的大雁。
尚惊雁上前去捡起,里面写着两行字:
【它们还没有死心,正在计划发动总扑。人类成败在此一举。】
【你的游戏是最终战场。】
尚惊雁皱了皱眉,追问:“你是指我的《群星之王》吗?它们会在游戏里精神攻击?……那如果我不做这个游戏了,可以避免吗?”
洇湿的纸页上凭空多出了内容,先是在【你的游戏是最终战场】下划了一条线,然后另起一行:
【这是最优解。】
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幽灵,正在执笔书写。但尚惊雁没有感受到任何东西的存在感,只是空气。
她喃喃:“明白了。如果在我的游戏里,那我们还算是抓到了一点已知优势。如果完全未知、任由对方行动,情况大概率会变得更糟,对吗?”
字迹没有否认。
上一次梦中,尚惊雁根本没来得及和尚淞好好对话,而这一次她来见她是大战爆发之前。
忽而,笔记本上又慢慢多出了一行字。
【你很优秀,远超出我的想象,我为你骄傲。也很抱歉。】
尚惊雁心头猛然微涩,尚淞一直在看着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