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虽然用的是商量语气,可此时在众人耳朵里听来,就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了, 很显然,像以往一样,卫国书记又干净利落地搞掉一位政治对手,从此以后,只怕青阳市再没有谁能挑战他的权威了。 众人纷纷点头说好,用极为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大班长,市长徐友兵没有吭声,只是斜眼瞄向金长伦,却见对方在笔记本上写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人生无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感受到了徐友兵的注意,金长伦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面,蕴含着些许的心酸之意。 徐友兵见了,也不太好受,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挺直了腰杆,坐在那里听着李卫国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地讲着:“下个季度的工作,依然是围绕两个中心,狠抓五个落实,不折不扣地执行。哪个单位搞不好,完不成任务,别怪我不客气,摘掉你头上的帽子!” 李卫国讲完,轮到徐友兵发言,他没有发言的情绪,却又不好推辞,只好简短地念了一遍材料,就把稿子丢下,声音平淡地道:“好了,我就说这些,接下来,请长伦同志发言吧!” 金长伦摆了摆手,干涩地一笑,嗓音沙哑地道:“李书记和徐市长讲得都很透彻,任务也都落实到了人头上,我就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相信大家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确保我们青阳市的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说完,他就低下头,望着桌面上的材料,脸上露出极为难过的表情,万正友的带走,是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而到省党校学习,无疑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李卫国见状,又接过话题,安排了几样工作,随即宣布散会,众人都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下金长伦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子,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十几分钟后,我出现在会议室外,向这边望了一眼,就轻声地道:“长伦书记,办公室有电话,是省精神文明办公室李主任打来的。” 金长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接,我想安静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长伦书记,他说有要紧事情。” 金长伦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文件甩了出去,大声咆哮道:“我说了不接,你没听见吗?不接!” 我愣了一下,错愕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并不清楚,金长伦为何会发这样大的火气,似乎接触了这样久,对方还是第一次冲自己吼,这让我也有些不是滋味,只得赶忙走了过去,把散落的文件收拾起来,默立在一旁。 半晌,金长伦表情恢复了平静,捏紧的拳头放下,拿起了公文包,跟着我返回办公室,一条腿迈进里屋时,他转过身子,歉然一笑,语气低沉地道:“对不起,小叶,今儿个心情不好。” 我耸了耸肩,轻声地道:“没关系的。” 金长伦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到办公桌后,接听了电话,把话筒放下,皱眉沉思许久,就抬头喊道:“小叶,请进来一下。” 我赶忙放下手中的材料,进了办公室,拎起茶壶,为金长伦续上茶水,又递上一支香烟,才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正襟危坐,等待领导训示。 金长伦点上一支香烟,皱眉吸着,半晌,才语气凝重地道:“老万被他们带走了,你知道吧?” 我摇了摇头,轻声地道:“不清楚,开会前好像还看见他了。” 金长伦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道:“就是刚才的事儿,会议开到一半,人就给带走了!” 我轻轻‘噢!’了一声,却没有吭声。实际上,万正友被带走,对自己而言,算不上什么意外,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这场风波将在哪个层面上停住,还是会继续发酵,给青阳官场带来一场大地震。 金长伦意兴阑珊,默然不语,低头望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沉思良久,才又说道:“卫国书记也下达了最新指示,我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了,下个月就走。” 我心里一沉,有些吃惊地道:“要去多久?” “半年吧,也许……谁知道呢,他妈.的!”金长伦终究是没有忍住,骂出了脏话,他狠吸了几口烟,嘴里喷出一股浓烟,把香烟熄灭,丢到烟灰缸里。 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上,拿起小喷壶,往花盆里浇花,那盆葱郁的兰草,在他的精心栽培下,看起来倒是更加地繁茂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官员到党校学习,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提拔前的准备,一种是调查前的准备,从目前的形式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 这半年时间以来,两人间虽然谈不上信任和默契,但毕竟每天朝夕相处,多少也有一点香火情,我内心其实还是希望金长伦不要出太大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也愿意出手帮忙,扶他一把。 然而,这还要看金长伦过往的经历了,如果真在屁股下面放了定时炸弹,只怕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沉思半晌,我眉头紧皱,试探着道:“长伦书记,以前没见您和赵立强有来往啊!” 金长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