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从县城出发开往曹集,要路过新坪,我们俩人也就安之若素的乘坐这样有些破旧的中巴。 “大姐,你这车有些年辰了吧?”我掏钱买票,却被游明富先付了钱,自己也就没推,直接问道。 “年辰?咱么这可是新车,还不到三年呢,就这路,你三五年就得考虑换车,要不光是修理费,都得让你受不了。” 卖票的中年妇女恨恨的道:“也不知道交通局这帮人一天干什么吃的,每年都在修修补补,可从没见过这条路平坦过,要不了两月就又变成这副德行,这不是故意给修车厂找生意么?” “哼!你不知道那姓牛的小舅子就在城关镇开了一家修理厂么,听说还是交警队定点事故修理点呢,事故车只能在他那儿修,交警队和保险公司两家才认可。” 一位乘客听见后,笑着道:“下辈子记着去当官吧,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捞钱了。” 游明富心中暗自叫苦,瞅了一眼置若罔闻的我,干咳了一声,道:“这路是啥原因,烂得这样厉害啊?” “都是修修补补,又不舍得下血本好好修一修,每年都这样修一截、补一截,要不然,交通局那些家伙怎么吃钱?” 另外一名乘客插话道:“都把责任推给那些拉砂石的重车,就以为万事大吉了,还真以为老百姓什么都不懂,好糊弄呢。” “哦?不是那些拉砂石的重车轧坏的么?”游明富听了后,也猛然愣怔了一下。 “与那些重车是有关系,但是你看看,那些轧坏地段道路下边的情况就知道了,下了多少料?铺了多少柏油?底子打得多薄?哼哼!这种方式好啊,大家都能说得过去,各取所需,就是苦了咱们这些每隔几天就要去玉州进货的人,坐上一趟下来,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掉了。” 插话旅客显然是老乘客,他气哼哼的道:“就凭这条路,枪毙了交通局长,都不冤枉他。” 游明富不敢再搭腔,他平时也很少来坐这种中巴车,自然也难得听到这些整天专门在路上跑的旅客的牢骚话,牛德发的小舅子好像是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不过这也很正常,只是这中间如此多的弯弯绕,他却不清楚了,没想到,他知道的同时,叶县长也竖起耳朵听了个明明白白。 “好了,别吃饱了撑的说这些事情,哪个县不是这样,我看丰亭、苍化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国道上不也差不多。” 另外一名旅客也搭话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千里当官只为财,要不,他们的腰包里怎么能鼓胀得起来?” 这话又引来其他旅客们的一阵附和声,我摇了摇头,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这些因路而生的牢骚,在这些旅客嘴里自然不会少,路况差了估计也不是一个原因,维修资金不足,重车碾压,新坪那边是陵台县城建设中主要的砂石来源地,重车来往自然不会少,但是不是施工单位偷工减料,这还说不清楚。 不过从这一点看来,民怨沸腾倒是很值得注意,交通建设已经不仅仅是发展经济需要了,而且也是民众出行的需要,从陵台县城到新坪,再到淮鞍这条路,本来就是陵台县与外界最重要的线路,而这条线路不但是陵台县发展命脉,同样也是老百姓进出陵台的最主要通道,这里不畅通,陵台经济的发展肯定就不畅了。 这个时候,我倒是对那位牛局长生出了不少鄙屑之情,当个局长,却连面子工程都不会搞,可见你这局长的水准也很一般。 二十三公里路,中巴车跑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到了新坪,当然这也和中巴车载人有关系,沿路上下客人,耽搁了不少时间。 站在新坪三岔路口,漫天飞扬的尘土滚滚而过,国道915从这里一直向东,进入湖湘境内,向西通往曹集县和淮鞍。 柏油路上破损地段太多,这些养护段的工人也图省事儿,索性就拉来一车车黄土,混合着砂石直接填补,压路机再一碾压,看着也就像模像样了。 这种方式便宜、简便,但一般都是用于乡道,或者是临时便道,省道、县道上,很少会采用这种方式,更不用说国道上了。 我心中暗叹,这也难怪老百姓会骂娘,用这种方式修补,老百姓意见怎么能不大? 见我目光老是盯着那些破损处,游明富心中也有些不太自然,轻声地道:“叶县长,这恐怕是临时修补一下,国道915听说今年要大修,咱们自己再要投钱进去修缮,就不划算了。” “我知道,不过我看新坪到城关镇这一截,又是怎么回事儿,为怎么还是这么多用这种方式来修补呢?” 我反问道,之后指了指施工现场,道:“老游,你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你就是不说,我也一样问得到。” “嘿嘿!我哪儿敢啊?” 游明富尴尬的一笑,道:“县里人大代表每年视察公路建设都是九月间,所以交通局一般都选择七八月间来进行修补,那时候天气也正好合适铺柏油。可是你也知道,冬春两季才是建设高峰时间,这从新坪过来的重车就特别多,每天都是轰隆轰隆的,所以路也就坏得快,交通局也不可能每年都来修补两次,所以,这期间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临时应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