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那个大概有三十五六岁上下,穿着一件皮夹克,下身是牛仔裤,从脸型上看,倒有些像马拉多纳,我只瞥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和宁可馨轻声交谈起来。 但不一会儿,耳边却传来一阵抱怨声,尽管对方的口语速度极快,我还是清晰地听到:“法雷尔,来这里就是个错误,找家餐厅都这么费劲,打听了二十几个人,都听不懂英语,这边的人简直是蠢透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学英语很重要吗?怪不得他们这么的落后。” 说这话的正是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他的话音刚落,包括宁可馨在内,附近几个餐桌的人都停止用餐,用愤怒的目光望了过去,那老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加了句美式国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冷笑着瞥了过去,懒洋洋地用英语嘀咕道:“这老外真没见过世面,没学过汉语,出门还不带翻译,怎么到天朝混啊,我们倒是会讲英文,只是懒得说,谁会为一个蠢货浪费时间。” 在话音结尾的时候,我也加了句脏话,眼神里流露出十倍于对方的轻蔑。 我的声音虽不高,但在此时悄然无声的餐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自己话音刚落,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那老外脸色顿时变得酱紫,却无话可说,毕竟人家是用英文讲的,而周围那些人既然能发出嘲笑的声音,说明也听懂话里的意思了,他虽然明知道刚才那句话里有点夸张,但一时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低声嘟囔一句,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次没等我开口,宁可馨已转过头去,杏眼圆睁,皱着眉头道:“滚开,你真让我恶心。” 两边餐桌上气氛就有些紧张,我虽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还跷起了二郎腿,旁边几桌已经有人摸起空酒瓶来了,那老外拿眼睛向四周瞄了一圈,望着充满敌意的目光,一时也心虚起来,这时他对面那个年纪大些的老外低声劝道:“梅森,别乱说话。” 服务生此时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把菜给他们丢在餐桌上,酒瓶摆好后,转身走到一边,省略了那句请慢用的客气话,看那意思,巴不得两人赶紧吃完滚蛋,这时那位叫法雷尔的老外端着红酒杯子走过来,面带歉意地道:“抱歉,这位先生,我的朋友刚才失言了,我代他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我没有吭声,只是站起来跟他碰了一杯,法雷尔便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轻声地道:“幽默的天朝人,能认识一下吗,我叫法雷尔,是罗斯蒂亚公司的投资部经理。” 我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从夹包里拿出黑皮本子,撕下一张纸来,提笔在上面写道:“想来天朝赚钱,学习汉语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请收起你们多余的傲慢。” 署名后留了个手机号码,两人握了手,这事就算过去了,旁观者也都悻悻地专心用餐起来,别看那些家伙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能找个借口群殴下那个傲慢粗鲁的老外,大家还是不介意积极参与一下的,这是最朴素的爱国情节,几乎人人都有。 离了餐厅,我随手把名片丢到垃圾箱里,两人坐上车回家,却接到方芸熙的电话。 她到郊区视察工作,刚刚买了土鸡回来,晚上打算炖土鸡汤,邀两人过去吃饭,我正好肚子里有些空,就赶忙答应下来,将车从南门拐了进去,来到方芸熙的住处。 宁可馨特地选了一件漂亮衣服送给方芸熙,这一大一小两位美女都换了衣服,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引得我一阵心旌涤荡,贼溜溜的目光在两人柔美的腰身上瞄来瞄去,表情异常丰富。 这会儿程雪慧还在补习功课,也幸好她不在家,要不然,看见宁可馨后,说不定又得打翻醋坛子。 而彤彤因为下午淘气挨了骂,躲在卧室里生气,我站在门边喊了半晌,小家伙就是不肯开门出来。方芸熙见天色已晚,便拉着宁可馨进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先到书房坐了会,便返回沙发,将电视机打开,随意拨了两个频道,却发现一个歪着嘴巴的股评专家正在口若悬河地推荐股票,我忽地想起,自己那只股票可是许久都没看了,听说今年行情不错,也不知那只两市第一衰股现在怎么样了。 正剥着橘子沉思间,那位著名黑嘴忽地指着一只股票的k线图道:“那么上个月的节目中,我们就曾向大家介绍过一只股票……这只股票自从因重组停牌一年后,由于复盘后的首日没有涨跌幅限制,它在当天暴涨了百分之八百,一举创下天朝股市复盘股票当日涨幅之最,之后三天连续跌停,当很多人都以为行情即将结束之际,它沿着五十日均线进行整理,一周后突然再次爆发,一个月中连续拉了七个涨停板,牛股特征非常明显,我们曾经多次提醒大家此股可以积极介入,相信上个月收看我们股市发发发节目的朋友们,都非常清楚,这只股票是我们今年重点推荐的股票,我们相信……” 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张大了嘴巴看着电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他抬手把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无意识地咀嚼着,过了半晌,才突然醒悟过来,忽地一跃而起,急匆匆地冲进方芸熙的卧室,打开电脑,下载了同花顺软件,皱着眉头填写登陆账号等数据,几分钟之后,卧室里忽地传来一声狼嚎般凄厉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