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民面色凝重,伸手抱着老人骨瘦如柴的身子,把嘴巴凑到王老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王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伸出枯槁的右手,在年轻人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人群中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情绪,轻轻地抽泣起来,哭声惊动了两个尚不懂事的小孩子,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也停住脚步,愣怔怔地望着周围的人。 怕小孩子受到惊吓,王泽奉的夫人邵银芳努了努嘴,小女儿王晴晴赶忙走了过去,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轻声地道:“走,跟姑姑到外面去玩。” 两个小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跟着小姑姑走了出去。 而孩子的妈妈陈洛华也从后面跟了出去,她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了胸闷的病根,在这屋子里站久了,就有些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娘家的原因,王家人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陈洛华也不愿意与婆家人走得太近。 十几分钟之后,王老在医生的簇拥下,被缓缓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孙茂财猛地冲了过去,双手紧紧地贴向手术室的玻璃门,双眼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虽然入眼处只有一片白色,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王老生病的这些日子,他的面色似乎比以前要苍老许多,那原本笔直的后背也微微驼了下来。 王泽奉站在门边,想起父亲立下的那份遗嘱,他的心脏像是忽地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竟有些痉挛,他的右手忙按住左胸,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旁边的大儿子王佑轩注意到他的异状,赶忙伸手扶住他,先将王泽奉搀到长条沙发上坐好,又从他西服口袋里摸出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两粒白色的药品送到王泽奉的口中,旁边已有人递过水来,王泽奉就着热水将药片服下,坐在墨绿色的长椅上歇了半晌,他脸上的气色才变得好些,只是仍有些晦暗。 王佑轩皱了皱眉头,轻声地道:“爸,要不,你先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吧,有我们在这就好。” 王泽奉摆了摆手,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长条沙发上,不再说话,走廊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王泽奉的夫人邵银芳的脸色苍白,不停地在念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她的小女儿王晴晴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在轻声安慰着她,但两人的手都是冰凉一片,大家都很清楚,老人家年迈体弱,做这样的大手术风险极大,估计很难闯过这一关了。 王泽奉与夫人邵银芳共生下三子一女,王家的子女中,老大王佑轩忠厚老成,性子随和,没有半点太子.党的派头,早年在清华就读,毕业后在京城干了两年,便外放到闽南省发展,曾任南方某市常务副市长,但受到一起重大经济案件牵连,险些被搅到泥潭之中,拔不出来,最后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全身而退,可仕途之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此后调离了闽南省,一直在某大型国企任职。 王佑轩的夫人名叫陈洛华,她系出名门,乃是皖西陈系这一代的长女,在总政歌舞团工作,但近年来,陈系与王家关系日趋紧张,陈洛华夹在中间极难做人,尽管老公实际上已经退出政坛,但无论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陈王两家斗得厉害时,即便别人没有说什么,她也觉得尴尬,就常把气撒在老公身上,夫妻二人这两年常因家庭琐事争吵不休。 王家老.二名叫王佑江,他年轻时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读书时就不太安份,整日和一些公子哥厮混,经常惹出些事端来,毕业后把他分到河北某市,打算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吃些苦头,可王佑江对从政全无兴致,在下面历练时,因为性子散漫,被顶头上司批评了几句,当场没有压住火气,一怒之下打了市政府秘书长。 惹了麻烦后,他不敢告诉家人,就递交了辞职信,悄悄溜回京城,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家影视公司,打着王家二公子的金字招牌在外面招摇行事,倒也混得风生水起,他也是生性风流的人物,三十好几的人,却不结婚,总是带着旗下的女影星厮混,气得王家老爷子骂了他无数次,他却毫不在意,总是嬉皮笑脸地敷衍一番,众人倒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佑江在家中地位最低,除了老娘邵银芳外,没人给他好脸色,这次王老发病前,他正在香港谈笔生意,得到消息后,赶忙返回,可到家后,众人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王佑江倒也有自知之明,清楚众人嫌他,来到医院后,便没有和大家站在一起,而是只披着一袭风衣,打扮得跟小马哥似的,独自站在走廊尽头吸烟。 王家这兄妹四人里,除了王晴晴在读书外,王老最钟爱的就是老三王佑民,他在学校时就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毕业后也争气,在华中省叔叔那边做得很出色,不到三年就当上了某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他的未婚妻是某军中元勋的后代,军校毕业后,也在部队中发展,如今已是少校军衔,两人自从工作后,聚少离多,王佑民把心思都放在仕途上,感情方面摆在次要位置。 他的这门亲事,也算是政治婚姻,这在高层子弟里面,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如今时代变了,联姻也未见得可靠,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