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英放下碗筷,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边,推开房门向里望了一眼,就把房门关上,走回饭桌旁,轻声地道:“没事儿,还睡着呢,小武也真是不听话,都初二了,还成天惦记着玩电脑,昨晚上又玩了通宵,怕是要天黑才能醒。” 田宏业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道:“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就知道贪玩,你这当马勒戈壁的也不管管,前些天骂了他两句,结果倒记仇了,到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看,都是你给宠坏了。” 丁贵英哼了一声,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岔过话题道:“宏业,你在纪委怕是到头了,这么长时间都提不上去,干脆挪挪地方吧。” 田宏业夹了口菜,不以为然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的事情,你少跟着掺和!” 丁贵英却瞪大了眼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地道:“我什么都不懂,就你懂,你懂什么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职,我弟弟不比你强?他当县长才几年啊!就在省城买了四套房子,去年小妹结婚,人家两口子出了十万礼金,瞧瞧咱们家,才出了五千块,多寒碜啊!想起来我这心口都堵得慌!” 田宏业皱了皱眉,拿筷子指了指老婆,压低声音道:“他那是傻!我可告诉你,丁贵英,你弟弟现在太贪心了,还忒张狂,再不收敛一点,早晚要犯事儿,到时你可别哭天抹泪地来求我。” 丁贵英面色一沉,伸手往田宏业的脸上划拉了几下,就把他的眼镜抢了过来,叉腰道:“怎么?你还想大义灭亲是怎么地?我弟弟要是出了事儿,你要是敢不帮忙,我就跟你田瞎子没完!” 田宏业见老婆撒泼,气得脸色发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低声哀求道:“贵英,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快把眼镜还我!” 丁贵英却不肯罢休,拿手指戳着田宏业的脑门,不依不饶地道:“我告诉你,田瞎子,我弟弟家要是败了,你也别想过半天消停日子!到时候,我非把你那点破事都抖落出来,让外面看看你田瞎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呸!” 田宏业伸手在四处摸了摸,阴沉着脸低吼道:“姑奶奶,你小声点,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丁贵英哼了一声,把眼镜塞到他的手里,摸起筷子,气鼓鼓地道:“说吧,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田宏业戴了眼镜,叹了一口气道:“帮,怎么会不帮呢,我一直都在帮他遮着事儿,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不过抽时间,你得劝劝他,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太张扬了,一定要收敛着点。” 丁贵英点了点头,笑着道:“这还像是人说的话。” 田宏业摸起筷子,又再丢下,愁眉不展地道:“被你这么一闹,什么胃口都没了。” 丁贵英夹了一块鸭肉,送到他嘴里,眉开眼笑地道:“老田,你别再犯傻了,纪委是清水衙门,没什么太大油水,趁着鲍书记还在位,赶紧去跑跑,要个县委书记当当,把钱赚够了,咱们也办移民,就去澳大利亚。” 田宏业抽出纸巾,擦了嘴角,冷哼一声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跑出去吗?那都要经过多年的准备,再说了,出去之后语言不通,生活也不习惯,钱更加不好赚,哪有在国内待得舒坦,只要不太贪了,细水长流,退休的时候也能捞个几百万,够全家人用的了,你别总出馊主意,免得招灾惹祸。” 丁贵英夹了菜,板着面孔道:“反正在纪委待着没意思,我是希望你挪窝的,到下面当个县委书记,那可是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你现在这样强多了。” 田宏业皱了皱眉,低声地道:“再等等吧,这边暂时离不开我,鲍书记还指望着我为他看家护院呢,没见公安口都丢了吗?局长黄海滨当了副市长之后,翅膀硬了,现在和姓李的穿一条裤子,把老鲍恨得牙根直痒痒,杨光一再嘱咐我,纪委这条线要抓牢了,不能被姓叶的掌握了。” 丁贵英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道:“你就跟着鲍昌荣一条道跑到黑吧,把人都得罪光了,等他倒台的时候,你不也得跟着一块倒霉?” 田宏业挽起袖口,摸着银勺舀了汤,低声地道:“不用怕,鲍书记还能再干上一届,在闵江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斗不过老鲍,当初段永祺干得那么红火,不也夹着屁股回省城了?” 丁贵英又郁闷起来,皱着眉头道:“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把姓段的得罪狠了,你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那时候就劝你悠着点,可你就是耳根子太硬,不听劝,不然现在也当上常委了。” 田宏业喝了口汤,眯着眼睛砸吧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时要不全力把段永祺搞下去,我们这批人都得沉下去!” 丁贵英耸了耸肩,无精打采地道:“就怕你把人都得罪光了,却没捞到实惠,老田啊!你可别死心眼,给自己留条退路吧,外面可都传,李晨市长的脑子鬼精明,很可能会把鲍书记拱下去。” 田宏业摆了摆手,拿筷子指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道:“怎么留退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闵江市所有干部都知道,我田宏业是老鲍的忠心属下,就差在脑门上刻个‘鲍’字了,我的仕途已经和老鲍捆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