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若贤沉吟了一下,他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被逼得有些紧,动作也就有些疯狂。 美加金属制品厂被停电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邬云建把电话都打到他这儿来了,但是他没有吱声。 美加的老板是邬云建的亲表弟,据说邬云建也在里边有股子,只是撞上了六亲不认的叶庆泉枪口上,这会儿谁的话也不好使,邓若贤甚至也知道我专门去找陈英禄讨了封口令,任谁找我说情,那都得琢磨着是不是和市委形成的一致意见做对。 除了美加金属制品厂的事情,几个原本在怀庆场面上还是有些脸面的私人老板,都被请进了清欠变现工作小组办公室,进去容易,出来时你就得写下还款协议,还得把座驾留下,市政府院子里,四五辆凌志、宝马这一类的豪车,似乎也成就了叶市长的金字招牌。 看样子,叶庆泉这把还在滴血的屠刀,又要伸到自己分管这个行业中来了,邓若贤心中虽然不那么高兴,但是他也能理解对方的苦衷。 “叶市长,陈书记和何市长知道这事儿不?”邓若贤沉吟了一下,才轻声问道。 “邓市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也知道这会我来插一脚,有些不合道理,但是你也知道,这距离六月大限就三个月时间不到了,我若还是不紧不慢、温吞水一般,只怕咱们市财政就得大出血了,今年咱们市政府不是定了要赶末班车么?再怎么着,也得替机关干部把这最后一次福利给弄得像样一些,这也得需要一大笔真金白银。” 在邓若贤眼中,我显得很是随意,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火山口位置,怀庆市现在暗流涌动,几乎都是被自己这一段时间里大手笔给搅荡起来的,已经有不少声音开始慢慢浮出来了,或许再有一段时间,就要到‘民怨沸腾’的境地了。 “何市长也把这任务交代给我了,弄两块好一点的地块,周边环境打造美化一下,基础设施的尽量完善,这些你都是内行,这算下来又是不老少。这事儿也不敢再拖下去,我看各区县、各部门再困难、再拮据,这事儿都没有说放下的,都在一门心思侍弄,咱们市里也不能落后啊。” 我相当坦白的态度,让邓若贤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位叶市长看样子是真心想要在怀庆做点实事儿出来,只是这样的风格,对方能保持得了多久? 现在陈英禄和何照成要利用他当枪使,自然什么都放手,让你在这潭浑水里使劲儿搅合,真要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呢?也许你就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了。 不过,邓若贤也知道,我既然能把孔敬原撂翻,当上了这个常务副市长,背后肯定有深厚背景,只是你再有背景、再有后台,下边具体工作你开展不了,得罪人太多,人人都敷衍你、应付你,你这工作怎么开展? 久而久之,你自己也会觉得没趣,有不少所谓改革开放的中坚人物,不就是在这种环境氛围下一步步给冷落下来,最终郁郁失势的嘛! “叶市长,交浅言深,有些话我本来不想多说,但我觉得咱们俩也算投契,所以我觉得还是说说更好。” 邓若贤斟酌着言辞,轻声地道:“有些事情,你想方设法、加大力度,的确也是能取得一些实效,但是你考虑过应力作用没有?这些应力也许一时半刻显现不出来,但是一旦它们积聚起来,在某个时候突然爆发出来,也会带来相当大的麻烦。” 我目光微微一动,能说出这番话来,证明邓若贤还真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投契的朋友,而坐在这种位置上,习惯于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突然听到有人能说这话,那就更不容易。 “若贤市长,论年龄你是长兄,论资历你是前辈,我一介后辈能来怀庆工作,也是一份缘份,能和若贤市长在一起共事儿,我更感荣幸。”我心中有些感动,当然,这么多年的官场打拼,已经让情绪的波动习惯于隐藏在城府之下了。 “我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搞这个清欠工作,弄得有点天怒人怨的味道,我也不是搞不来阳奉阴违、表面文章的活计,只是我在琢磨着,信贷投资公司这样大一笔资金,若真是要让咱们市财政来填补亏空,我就觉得气闷、想不通,有这几千万,市里边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要给这些人揩屁股? 反正我新来,谁也不认识,那我就来把脸抹下来、放在兜里揣着,你给我面子,我记得,日后但有机会,我也不是白眼狼,若是你觉得我这人可以随便糊弄敷衍,那就对不起,我这人生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就喜欢来试试所谓碰不得、惹不起的角色。” 邓若贤心中一叹,正欲再说,却被我拦下了,我一脸诚挚的道:“邓市长,你的心意我领了,说实话,我到怀庆来之后,人生地不熟,还真没遇上两个说得到一块儿的人,邓市长若是不嫌弃,日后咱们多在一起坐一坐,今天的事情你就装作不知道,我来演一出黑脸包公、钟馗捉鬼。” 邓若贤愣怔了一下后,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对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此人心机虽然不少,但是看样子人倒是相当耿直,这也和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邓若贤和我一直没有在主席台就坐,也引起了下边协会各单位负责人们的一些嘀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