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马上把他们的社会关系摸清楚,尽可能的找到他们张家能够说起话的老辈子人,对,先把他们思想工作做通,表明党委政府态度,罗耀祖呢?在外围?这件事情就交给他,让他马上去做!” 我狠狠的把电话扣上,重重喘了一口粗气,就这么一会儿,背上衬衣已经湿透了,极度紧张夹杂着脑袋的高速运转,让我嘴巴有些发苦,直到孔令广把水杯递过来,我才反应过来,大大的灌了一口。 该来的始终要来,这句话似乎都是乌鸦嘴说的,看来自己这个乌鸦嘴不幸而言中了,我忍不住苦笑着。 别克新世纪强劲空调的冷气,丝毫没有能够缓解我紧张的情绪,自己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以前在当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时,倒是遇上过,但那都是听从上级命令负责处置的份儿,从未真正亲身负责处置这种事情。 谭立峰虽然已经到了现场,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只怕谁都是第一次遇上。 以往也不过就是几十人,顶多也就百十来号人,而且也就是一些利益问题,相对要和缓许多,而现在这一次却是涉及人命,虽然是喝农药自杀,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不管你政府有没有责任,首先在道义上就处在了被动。 老百姓的心态都是同情弱者的,而且趋众跟风心理很容易被激发起来,很多人甚至不会去判断事情真像究竟如何,只要有人吆喝,便会群起效仿,而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普通人身处这种狂热的氛围之下,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况下,如果处置不好,极易酿成无法收拾的大祸。 别克出了靖县县城向南驶去,马屯乡较为偏远,司机小王大概知道路线,从县道一直向南,二十多公里处拐向东边一条岔道,其实也就是一条破损不堪的碎石路,两边都是起伏不平的旱地,浓烈的焚烧麦秸秆头子的烟熏味四处弥漫,更增添了我内心的烦躁不安。 从岔道过去十来公里,岔道上人零零散散的渐渐多了起来,穿着拖鞋,摇着蒲扇,有些还抱着孩子,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往乡政府去看热闹的,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过快六点了,但是天色依然大亮。 李长江在距离乡政府一公里处的一处僻静处接住了我,从李长江表情神色来判断,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严重,我心中略略舒了一口气。 “老李,前期情况不说了,我大略了解了,现在现场情况怎么样?他们有什么要求,县委、县政府准备怎样应对?”我也不客气,直奔主题道。 李长江到市里之前,曾经担任了四年的靖县县委书记,虽然靖县经济发展一直缓慢,但是李长江本身为人还算清廉,官声也还不错,所以也能说得起硬话。 “现在现场大概有七八百人左右,前期只有一两百人的时候,和县公安局负责在乡政府警戒的民警发生了一些冲突,把乡政府围墙推倒了一大截,而且砸坏了围墙边上的一个变压器,使得这边全部停了电。”李长江解开自己一颗衬衣纽扣,舔了一下因为干涸而起了裂缝的嘴唇。 “现在他们内部大概还没有统一意见,现在我已经安排了县公安局和市局有二十来个便衣进去了,随时掌握态势,根据反馈回来的情报称,现在这七八百人中,张家大院子的张姓大概有两百来人,其中和死者有较为明确血缘关系的大概有三四十人,其他都是一些排得上辈分、但实际上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剩下的几百人中,有部分是张家大院子的杂姓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乡政府附近居家的老百姓。”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自己内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意见?” 我心中越发发紧,如果有了一个明确意见,那就要好得多,至少了解了他们的意图,那就可以有针对性拿出对策方案,坐下来协商也好,谈判亦罢,这样也可以很大程度化解对立情绪。 而现在这些人还没有一个一致意见,也就是说处于一个不稳定状态,随时可能被一些头脑简单、情绪易于激动者所左右,进而造成局势恶化。 我努力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老李,被困在乡政府里边的人没有受伤吧?” “当时只是发生了一些推搡抓扯,有两名民警衣服被撕坏了,但是没有发生激烈冲突,我们的民警也比较克制,只要他们没有冲击和打砸抢行为,民警都只是好言劝说。” 李长江点了点头,道:“我专门叮嘱了的,负责现场指挥的是靖县公安局政委廖子建,他是个老同志,经验很丰富,而且也很有威信,暂时还能控制住局面,但是时间拖太长的话,就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变化了。” “老李,我看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随时可能会恶化局势,他们现在可能因为情绪一时没有平静下来,难以考虑后续事情,但是我们不能坐等,否则被一些别有用心或者对党委政府不满的人所利用、煽动起来,就有可能要出大事儿,我看这样,罗耀祖不是安排人去找他们张家辈分较高、而且有些威信的老辈子去了么?” 我稍加思索便道:“我问了罗耀祖,他说县政协经文委副主任,好像就是张家大院子的,已经去安排人接了,他一到,就让他进去正面引导,再让乡政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