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小关,这是老罗头走时候交给我的,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拿出来。”说着,她把文件袋递给关昊。 关昊本来是想伸手去接苏姨的文件袋的,听她这么一说,又把手缩了回来,他说道:“苏姨,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姨摇摇头说:“不知道,你知道我认不得几个字,就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老罗的,婷婷的,还有你的名字,别的我就不认得了。” “既然老首长这样说,那就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文件。”关昊说道。 “是的,老罗说如果我拿小婷没办法的时候,就让找你商量,还说把这个东西给你,小关,你一直都是老罗信任的人。”苏姨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 关昊有些内疚,他低下头说道:“苏姨,别这样说,是我不好,辜负了他老人家对我的信任。” 苏姨知道他是指和罗婷复婚的事,于是就说:“不能这样说,即便是老罗活着他也会理解你体谅你的。”老保姆想了想又说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商量,是这几天后勤处的同志来家里好几次了,每次婷婷都和人家吵起来。” “是腾房子的事吗?”关昊说道。 苏姨点点头:“其实,从去年头春节开始,部里后勤处就按照规定通知我们搬家,婷婷拖着不搬,就拖人找了他爸爸的老部下,说等过春节再腾房子,后勤处就同意了。后来就赶上婷婷出车祸,人家也就没催,过五一后处里又找,婷婷三说两说就和他们吵起来了。婷婷说如今自己的腿残了,站不起来了,部里应该照顾,后勤处的同志说部里没有这样的规定,她应该去找本单位求得照顾,结果谈的很僵,后来人家在来她都不让我给开门了。今天早上我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个。”苏姨说着,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那是责令限期腾房子的通知:“我给她看了之后,她就给揉搓扔了。我说咱就搬吧,小关又把房子给了你,咱就赶紧给公家把房腾出来。她说就不搬,看他们还能把这孤儿寡母的赶到大街上去?就这样我就找你商量来了。” 关昊想了想说道:“苏姨,您知道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关昊面露难色。 苏姨明白过来,说道:“噢,是这样,小关,老罗在婷婷去了美国后就写了这东西,那时他就已经查出癌症晚期了,他头走时还嘱咐我,你们能复婚就复婚,如果不能也不要强求。他还嘱咐我他死后就把房子交还给单位,因为子女没有继承权,我……又不是他的老伴儿,所以他早就给我买了保险,并给我办了入驻养老院的手续,你知道我一是离不开这个家,二是婷婷也不让我离开。现在婷婷这样抗着不交房,说实在的,我还真怕给老罗脸上抹黑,所以就找你来商量。老罗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就说如果婷婷不听话,就把这个东西给她,尽管我预料到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自己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找你来商量。”苏姨说着又把文件袋递给关昊。 关昊犹豫着接过文件袋,打开来,里面有一个颜色很陈旧的牛皮纸信封,这个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婷婷周岁时的黑白照片,她穿着花棉裤棉袄,骑在一个小木马上,睁着两只溜圆的眼睛,看着前方。关昊将照片交给苏姨,抽出了那封信。一看就是一封很久远的信,因为用的还是竖格的信笺纸。隽秀的钢笔字早已泛白,时常还有一两个繁体字。关昊看了苏姨一眼,默默的看了起来。 “婷婷,我的好女儿: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长多高多大了,但是我知道你看这封信时妈妈肯定是不在人世间了。但是你别伤心,你是幸福的,因为你有两个爸爸,一个给了你生命的爸爸,一个养育了你的爸爸。妈妈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你那个爸爸在天国呼唤我,我知道他很孤独,知道他很想念我,我可能等不到你长大成人就要去陪伴你那个爸爸去了……” 关昊知道这是罗婷母亲留给女儿的最后一封信。想必她也不知道这封信所托之人什么时候把信交给她,所以才有了开头那句话。罗婷不是罗荣亲生的,这个秘密在他们离婚后罗荣已经告诉过关昊,关昊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苏姨,但是显然苏姨知道这事,她来罗家是罗婷的妈妈把她找来的,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一辈子。 关昊继续看下去: “婷婷,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了,现在妈妈也要去了,但是我不担心你,因为你有一个胸怀伟大的罗爸爸,她是妈妈最敬重的人,他会给你一个父亲全部的爱……”不知为什么,关昊不敢看下去了,他想起了夏霁菡,想起了她腹中的胎儿,拿着信笺的手有些哆嗦,他把信折好,说道:“苏姨,这个还是留给婷婷看吧,是她妈妈写给她的。” 苏姨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你看看这个。”苏姨又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封信,这个是罗荣写的,原来是一份私人的补充遗嘱,大意是如果我的养女不服从组织规定,做出有悖组织原则的事,那么就取消她的一切继承权,委托人是苏姨,另外一份文件在律师那里。 看完后,关昊对老首长更加的敬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老革命家的磊落胸怀。他把母亲写给女儿的信隐瞒了这么多年,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