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被县领导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丁海没有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他们参加完开业仪式后,又参观了这个号称北方最大的家具城。说它最大,无论是展厅面积和从业人数,都超过了黎州家具城。 丁海亲自为领导们现场解说,他详细介绍了这个家具城展厅面积和生产、销售、质量检测、物流、务工人员培训等一系列的情况,并表示北河有信心把这个家具城打造成家具航母,使之成为北河新的经济增长点,成为老百姓致富的重要途径。 就在丁海手拿小喇叭解说的时候,关昊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经过一年多的风雨锤炼,丁海明显消瘦了很多,皮肤也变黑了,但是脸上多了成熟和坚毅,心里也就有了气象,从他致力建设家具城这一举动来看,就是想实实在在的做事,做好事。 当参观完家具城后,丁海把关昊领到了一个大展厅里,这里是前店后厂,并且加工车间是向消费者开放的,为的就是使消费者买的放心。这也是丁海琢磨了很久的点子,这样能够快速提升北河家具的品味和知名度。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手拿着卡尺,正在给客人介绍着他的产品,丁海冲他招呼了一声,那个人回过头来,立马就愣住了。随后就冲着里面厂房里正在电锯前破板材的人大声叫道:“小军儿,小军儿,快出来。” 很快,一个年轻人就从里面的加工车间跑出来,头发上身上都是锯末,那个中年人说:“快,给关书记跪下!” 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下,当看清了眼前的人后,脸腾的红了,噗通一声就低头跪下了。 丁海连忙说道:“老张,你是干嘛,快起来。”随后拉起那个叫小军的年轻人。 关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解的看着丁海。 丁海说道:“您忘了吧,这是在督城开砂石料场的老张,最后的留守户,这就是他那个混账儿子……” 关昊恍然大悟。他眉头一凛,看着那个年轻人,这就是当年行刺自己的那个学生。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凌厉,直把那个小伙子看的低下了头。 老张赶忙说:“关书记,真是谢谢你了,要不他就得蹲监狱,还得被学校开除,这辈子就废了。” 关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老张说:“他现在还在上学吗?” “是啊,在上高中,元旦放假了,在自家厂子帮忙。”老张又说:“搞砂石料场赔了本,也是我活该,总有投机心理,跟政府打游击,钻空子挣钱,这哪是长久之计啊?我现在心服口服。回老家后,正赶上丁县长规划家具城,我是第一个响应,无条件跟政府签了土地转让合同,政府也没亏待我们,优先贷给我们款,让我们这些占地户优先进驻家具城,不瞒你说,在试营业的时候我就赚了几笔,现在是旺季,照这速度我估计就能把我在督城赔的全赚回来。还是搞正当营生心里踏实。” 关昊也很高兴,他走进了后面的车间,看见工人都在忙碌,老张把关昊拉到旁边说道:“关书记,那个夏记者怎么样了,后来我去督城追砂石料款,特地去了一趟电视台,没有见到她,说她回老家了。真是个好人啊。” 关昊的心跳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没有说话。 丁海赶紧接过话茬说:“老张,你忙,我们走了。”说着,扶住关昊,绕过脚底下的木板,走出了车间,就看见北河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在左右寻找着市长。 关昊感觉自己现在很脆弱,脆弱的听到她的名字心里就疼。他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下午,关昊他们在北河稍事休息后,就告别了北河县的领导,赶回锦安。关昊有些纳闷,因为在送行的人群里他没看见丁海,这小子不会狂的连送他都不送吧?心里想着,两辆车就驶出北河,刚要上高速,关昊就看到了丁海的桑塔纳停在路边。刘涛眼尖,说道:“是丁海。” 关昊示意司机周强停车。刘涛随后下车,伏在车窗前说了几句话,就回头跟关昊说:“他说他想劫持您,请您上他的车。” 关昊笑笑,下了车,坐进了丁海的桑塔纳里,刘涛把关昊的手包递给丁海,说道:“丁县长,注意安全。明早安全的把市长给我送回。” 丁海说:“我也去锦安,请刘秘放宽心,我一会就把市长给你送回,不然我晚上还得到处给市长找小米粥喝。你不知道,这油焖大虾有的是,小米粥不好找啊。”说着,跟刘涛摆手,车子徐徐加速,很快就上了高速路。 周强紧紧跟在后面。刘涛说:“别管他们了,咱们走吧。”很快,周强的车就超过了丁海的车,消失在车流中。 丁海稳稳的握着方向盘,不说话,关昊也不想说话。他疲惫的靠在后背上,眯着眼。他近来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丁海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真的,让他坐这个车而且是在后边,真是难为了他,那么高的个子,弯着腿,很憋屈的样子。他的心里一阵难过。当关昊在招待所从车上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动了一下。他发现老领导瘦了不少,而且憔悴了很多,这固然跟工作繁重有关,但主要的是心力交瘁。如果说这之前他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把小夏弄丢了的话,那么当看到关昊憔悴的神态时,他原谅了他。 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