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书记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字,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来一个多星期就被你们部长带坏了,也这么喜欢夸大事实地奉承我。看来,有什么样的部长就有什么样的部员啊,小丁,你可别跟他们学。” 王家栋赶忙说:“小丁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据我观察,她还没有学会奉承人。” “这还不快,已经一个星期了,再一个星期就出徒了。”樊文良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丁一听了,用手掩着嘴,不敢笑出声。 其余的人都“哈哈”大笑了。 樊书记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当着真人不敢写了,收工,回家。” 他这么一说,江帆便主动拿起桌上的毛笔,在水洗里洗净,放在笔架上。 彭长宜也帮着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就写了那么一幅字。 彭长宜说道:“樊书记,这幅字归我了?” 樊书记说:“那个字写得不好,别要。” 彭长宜说:“我虽然不懂书法,但是我喜欢这六个字。” 樊书记没再反对。 彭长宜就托着这幅字开门出去,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江帆一看彭长宜拿了樊书记写的字走了,就急了,说:“不行,我也不能空手回去,也得踅摸一幅樊书记的字。” 他找了一圈,除去周围的墙上挂着几幅裱好的字外,没有一件写好的字,失望地说道:“怎么连草稿都没有啊?” 这是樊文良练字的习惯,每次都让人把练笔的字烧掉,只留下他认为还可以的字。 王家栋笑着说:“江市长,看你这起点,为什么他要了草稿你也要草稿,墙上有啊,摘呀?” 江帆看了一眼樊文良,说道:“不忍夺爱,我看了,摘走其中的任何一幅,樊书记的心都会疼。” 樊书记笑了,说道:“你们当着小丁就打趣我吧。如果你不嫌弃,改天我特意给你写一幅。” 王家栋一听说道:“樊书记,您的字不是从来不送人吗?甚至草稿都烧掉,怎么对江市长就偏爱了,这么多年我要字您可是从来都没给过我啊,您就不怕我有意见?” 樊文良的确不给周围的人写字,尽管他的字的确有些功底,但是他不想听那些无聊的恭维。 再说了,今天你在亢州,是亢州的市委书记,明天你离开后人家兴许就把你的字烧掉呢?樊文良不拿自己的书法作品给人,也是明智之举。 樊文良冲着王家栋说道:“小江跟你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王家栋反问道。 樊书记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比你年轻,比你有前途。” 王家栋一听,立刻用手捂着脸低下头。 丁一没想到这么大岁数的领导,也很有意思。就忍不住“哧哧”地笑出声。 王家栋跟丁一说道:“小丁,要不把你这幅小字给部长吧,我要不到书记的要你的应该没问题吧?” 江帆听王家栋这么说,赶紧从樊书记面前把丁一的那卷小字拿在手里,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丁一,你改天再给你们部长写吧,这个归我了。” 丁一说:“樊书记的字都不给人,何况我这个无名小辈,更不敢拿出去示人了。” 江帆边卷起那幅字边说道:“有名的咱现在要不到,我再不顺手牵只羊回去?” 其实,江帆自打第一眼看到这清丽的蝇头小楷时,就非常喜欢。 但他不能直接跟丁一要这字,而是假借跟樊书记求墨宝之名,巧妙地提出自己的意愿。他没有理会丁一的话,而是很快就把那幅字卷好握在手里。 “哈哈”樊书记和王家栋都笑了。 走出门后,丁一说道:“江市长,把那字还我吧,那还是以前写的呢,改天我写好一点的再给您。” “这个就是最好的,我收藏了。” 江帆说着,把那卷纸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一下,他就赶紧走了,他觉得自己那个动作在女孩子面前有些轻狂,脸就有些发热。 经过彭长宜办公室时,见他的门敞开着,就站在门口说:“还不走。” “马上。”彭长宜说着就关了灯,锁上门后跟江帆一起下了楼。 “到我那儿再坐会儿吧。”江帆说着,也不等彭长宜反应与否,就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彭长宜随后也跟了进来。他看见江帆手里那小卷纸就说:“你要了丁一的?” “是啊,我先跟樊书记要着,他没有,就顺手牵羊了。其实,对书法这门艺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个字都隐着书写者的性格,别人都说好的未必你喜欢。但是丁一这小字我真的很喜欢。” 彭长宜笑了,说道:“依你看,樊书记的个性是什么?”说道这里,彭长宜感到有背后议论领导的嫌疑,就赶紧加了一句话:“就书法而言。” 江帆似乎并没在意,就说道“人家丁一早就说过了方劲古朴,藏锋逆入。”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丁一那是指他书写的风格。” 江帆笑了,看着彭长宜说道:“你不是说就书法而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