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正门顶端悬着的是黑色金丝楠木门匾,“永宁侯府”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小厮远远瞧见晏佑轿子的影子,忙进门通报,“老爷,公子回来了!” “回来?他还敢回来?前几日趁着老夫和丞相大人有正事相商,便同我打着哈哈又逃了出去,此次非将他腿打断不可!”永宁侯气的胡子一抖一抖,拐杖在地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响。正在院子里头浇花的侯爷夫人听见动静,忙把小水壶递给了身旁的丫鬟,将怒气冲冲的永宁侯拦下,替他顺顺气道:“老爷近几日已经因为命案的事情急坏了身子,现下怎么又动怒了?” “这臭小子,都多大了?马上便要加冠了,还在老夫的珍藏墨宝上头画王八!他在哪儿?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今日不说清楚不许吃饭!”永宁侯并未理会侯爷夫人的劝说,一闪身便要朝外走。 “爹,那不是王八……文人要懂得说雅言,是玄武,玄武!”晏佑方一脚踏进家门便听见了一家老爹的声音,忙解释道。 他爹收藏的墨宝他也拿来瞧了瞧,上头是折柳先生誊抄的曹植所作的一篇赋——《神龟赋》。 “蛇折鳞于平皋,龙脱骨于深谷。亮物类之迁化,疑斯灵之解壳。”写的多好,不愧是“三曹”之一,读至激动处,晏佑想着从前的文人都会在作品下留下什么印记,比如说印一个自己的章子或者做批注什么的。 晏佑还没加冠,没有字,也没刻私人用的章子,做批注吧,自己小楷还没练好,于是乎,大笔一挥,一个乌龟跃然纸上。 挥完之后才想起来这是他爹最喜欢的一篇赋。 赶紧卷起来,藏好,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你还敢说!”永宁侯抄起拐杖便朝晏佑屁股上招呼,急得晏佑火急火燎地躲在侯爷夫人的身后,探出个脑袋连连解释道:“爹,你冷静些,有话好好说,把手里的拐杖放下!先放下!你听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棍棒底下出孝子,啊呸,不对……瞧我这什么嘴巴……” 身后的淳熙和云瓷宁差些笑出声来,纷纷站在后头默默地看好戏,侯爷夫人一瞥眼瞧见两个姑娘,不知怎的,登时高兴了起来,扯了扯永宁侯的衣袖,低声道:“有外人在呢,给佑儿留个面子。” 永宁侯一瞧,此次回来的,不仅仅只有晏佑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侯爷夫人方才心里还在想着晚上吃什么,一瞧见云瓷宁和淳熙立即乐的是眉开眼笑,心道晏佑总算是开了窍。 这小子,平日里不知说了多少遍,教他快些替自己找个儿媳妇回来,抱个大胖孙子也算是了了心愿,他倒好,整日东边奔西边跑的。你看看人家,逛个花街柳巷都能为个姑娘要死要活的,怎么就没瞧见自己家的佑儿带回来个姑娘呢? 她姐姐的女儿的二姨的表哥的弟弟的孩子早便下地打酱油了,而晏佑呢,还停留在画王八的阶段,难不成这娃随他爹,天生便是个不开窍的,偏要等到四五十才能有孩子? 不过,瞧见眼前的两位姑娘,侯爷夫人乐呵呵的,没想到这次画舫之行,晏佑收获颇多啊,不仅带回来了姑娘,还一带带回来两个。 侯爷夫人兴奋地想搓搓手,然而,头微微一转便瞧见了云瓷宁身旁立着的凤珏。 怎么……还有个孩子…… “佑儿啊,你过来,娘有话问你。”侯爷夫人一转身,将身后的晏佑拉到自己的身旁,放低了声音凝眉道:“就算娘希望早些抱孙子,但你也得一步一步来啊。你看,从交朋友开始,到热恋,再到结婚,最后才洞房,你小子,怎么能一下子把中间的步骤全都省略了呢?”说罢,侯爷夫人双眸紧盯拽着云瓷宁衣角的凤珏,那孩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然而侯爷夫人的脸上却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晏佑抽了抽嘴角,“娘,他不是我的……他……” “什么?不是你的?”侯爷夫人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将自己儿子上下打量一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 对面的晏佑莫名其妙,不明白侯爷夫人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而拥有内力的凤珏早便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把抱住云瓷宁的大腿糯糯地喊了声:“娘子!我累了!” 事实证明,乱说话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啪”,云瓷宁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狗蛋!又不听话!都说了多少次了叫姐姐。”云瓷宁听了想打人,先前叫自己娘也便罢了,现在娘子都出来了,以后还不得叫自己奶奶? 挨了云瓷宁不轻不重一巴掌的凤珏撅了撅嘴,双手抓在她的胳膊上摇来摇去。 “收养的……收养的……”晏佑擦了擦汗,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此出乎预料? 听罢这句话,笑容又绽放在侯爷夫人的脸上,“我说呢,这般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有孩子嘛。”说罢,她的双眼移在凤珏的身上,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孩子长得十分欢喜,几岁了?” 凤珏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长得欢喜”是几个意思?是在说自己长得搞笑吗? 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