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水缸之中搅了一圈,北萝像是被咬了一般连忙缩回了手,自言自语道:“这水可真冷啊。”比地上的雪还要冷上许多。 看了一眼水缸之中冰冷的水,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雪,北萝走进庖厨找了个盆端在手中,自水缸里头舀了一盆水,半些犹豫都没有,直接自自己的脑袋上从上至下浇了一身。 天蒙蒙亮时,被窝里头的北萝兴奋地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神志清醒,说话清晰,一点也没有要生病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北萝低头惊诧地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她忘了自己是剑灵,像风寒这类的病,她自己是有能力自动恢复的。 “啊!啊啊啊!”北萝气的抓狂,为什么自己是剑灵,连生病都不行!要是自己能和杨昭菱一样病恹恹的便好了。等等,和杨昭菱一样?有了! 北萝迅速穿上了斗篷,出门时谁叫也没答应,一路冒着风雪去了杨府。杨府门前栽种的两棵树也早便秃了头,守着门的小厮正缩着袖子在门前蹦跶,一瞧见有人来了,忙上前拦住了北萝的去路,“这位姑娘,你是?” “我找你家小姐,我能治她的病。”北萝踮脚看了一眼里头,说道。 小厮一听有人能治自家小姐的病,忙不迭跑进屋去禀报。方进入秋日时,杨府便燃上了炭火,更莫要提冬日了,杨昭菱的身子本就弱,此刻正窝在矮柜旁看书,身旁的素枝也在一旁服侍着。 小厮按照北萝的原话传进来后,素枝却不太相信道:“别又是个骗子,小姐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一心想治好病的杨昭菱却并不这样想,对小厮道:“请她进来吧。” 不消一会儿,纱幔外头便出现了北萝的身影。 “是你?”素枝虽只见过北萝一面,可记得她曾经跟叶晔一同来过杨府,“姑娘当真能治我家小姐的病?” “是,可以换心。”她记得,道士哥哥曾经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要换心吗,我把我的心给你。” 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送你一个礼物那般简单。“轰”杨昭菱只觉一颗炸弹在自己的脑内爆炸,一时间脑袋空白,竟然不知如何接话了。 素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北萝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 除夕,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对于皇家来说,便更为重视了。除夕之夜,不仅要在皇宫之中设家宴,还要赐菜给各位大臣,做什么菜、采办什么东西列出来都得列很长一条单子,因此负责的相关人员都早早开始预备。 皇宫之中未封王的皇子们想破了脑袋在家宴上准备什么节目或送什么东西,封王住在京城的亲王正趁着这个节日笼络关系,远在封地的各个郡王则预备好马草,朝着京城这边赶。 大雪飘至云扬之时,各大官员的炭敬也早早到了,此刻的凤允已经换上一身较为厚实的紫色蟒袍,外罩一袭玄色斗篷,兔毛整齐的缝在斗篷的边缘,十分暖和。 方下朝不久,天刚蒙蒙亮,同几个官员打了个照面,凤允便坐上了轿子回府了。 一转眼已经一年,本以为凤珏当初逃婚再怎么着也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朝中除了中立的老顽固们全是自己的人,他凤允根本就用不着害怕,哪想那家伙竟然躲到了芜苏去,一点儿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难道这皇位他当真不预备争了?凤允可不怕那锋芒毕露的人,怕就怕那种不叫的狗,忽而给你一口才叫可怕。想那从前高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殿下凤阳,不照样被自己斗下去了,虽说还挂着个太子的名号,现下大事父皇不都是交于自己处理的? 虽说这些事情足以让凤允吹嘘好一阵子,但近日的早朝着实让凤允心情不怎么好。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皇帝陛下一日比一日老,也更加注重这除夕家宴了,特地嘱咐此次家宴一个王爷都不许少,管他是亲王郡王,隔得远还是隔得近,处的好还是处的差,通通都得回来。 还特地提了凤珏的名儿,说他要是再不回来就找秋察司的离玄大人亲自把他给捉回来。 天知道皇子们对离玄的阴影到底有多大。凤昭国的皇子们适龄后均会被送至秋察司锻炼一段时间,说是锻炼还不说是折磨,离玄可不会顾及他们皇子的身份,该怎么打便怎么打,凤珏当时不学无术,扎马步都扎不好,一顿板子下去,自此离玄便成了小凤珏的梦魇。 众臣听闻皇帝陛下这般说,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殿上只有一个人的脸色特别难看——凤允。 凤珏都逃婚了,等于抗旨!这么大的事情,皇帝陛下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眯眯地要把他迎回宫来。然而这还不是最差的事情,更差的一件事是,有个不怕死的言官上前一步问皇帝陛下:“既然陛下说所有的王爷皇子们均要聚集于家宴之上,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早便和皇帝陛下闹矛盾了,说明白点是父子不和,皇帝陛下老了懒得管他,便将希望转移到了凤允和凤珏身上,这些年来家宴最前头的那个位置一直空着,每年皇帝陛下举杯之时都忍不住看那个空位置一眼,可又不问,太子殿下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