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竹林,伴着几声麻雀儿的叫声,原本幽静的竹林此刻略带几分生机,春日慢慢到来,路旁的野花也开的鲜艳,拴在柱子上的驴甩了甩脑袋上的两只大耳朵,冲来人叫唤了一声。 小竹屋里头刚装好酒的温与卿低头将酒壶系在自己的腰间,不知外头来了人,以为那头驴等的不耐烦,便道:“莫要再叫了,马上便走。”说罢,又抬起头来将小竹屋最后环视一圈,转身离开。 摇着尾巴的驴旁边,立着个着杏黄长衫的男子,微微一笑,“温兄当真决心已定,非走不可?” 听见那人的声音,温与卿诧异地停在台阶上,而后重重点了点头,“非走不可。” “太子殿下何故屈尊来着腌臜之地,还是快回去吧。”顿了顿,温与卿缓缓走下台阶,将拴着驴的绳子解开,左右算算,自己要带上的东西不过是几件衣裳和一些碎银。 凤阳摇了摇头,“我既与温兄以兄弟相称,你我之间,便没有甚么太子与平民之分。在这竹林中,只有凤阳和清容。” “错了,还有我们!”凤阳话音刚落,便见竹影后头钻出来两个身影,定睛一瞧,正是拎着糕点的云瓷宁与凤珏。 本想来看看温与卿,没想到看他这番架势,是打算离开京城了。 凤阳的话被打断,却并未恼怒的意思,只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两人走近。 温与卿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虽身居高位,却待人谦和有礼,不摆一丝架子,“日后你定会是个好君主。”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许多年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凤阳思虑半晌,还是将内心深处的那句话埋在了心里,如若我的身旁有你辅佐,我定然会是个好君主吧。“清容不喜欢朝堂吗?” 像他这样放荡不羁之人,自己也说了,“寻一竹林,约三两好友,烹一壶清茶,闲谈一二,足矣。”是最适合在山野之中当一个隐士的吧。昨日他那样力荐温与卿让皇帝陛下给他一个官做,会不会惹得他不快? 太子殿下如是想着。 但他也真心喜欢这个知己,所以才想帮帮他。 温与卿笑着摇了摇头,“功名利禄,谁不喜欢,非要说不喜欢,那是故作清高。光我喝酒还得要钱呢,那帮书生总把钱说成是孔方兄,可没钱怎么生活?便是隐居山林也得要钱买几棵菜种种,养活自己吧?” 一旁的云瓷宁忍俊不禁,话糙理不糙,钱这个东西吧,不是万能,可没有呢,又万万不能。关键还看你对它的态度吧。 “年少时我也有一腔热血,想考取功名,位极人臣,光耀家族……可经过这件事,我大略也看透了,虽说不出什么禅意的话来,但如今心中当真是一个‘空’字可以概括的了。”温与卿叹了一口气,拉起了身旁的驴朝前走去。 尽管温与卿生的并不高,迎着阳光看他的背影,却莫名的强大。 “温兄此去何处?”身后的凤珏大声问道。 “去去处。”温与卿骑上驴,抬首饮了一口酒,回头冲着三人笑笑,微风吹落的竹叶落在他的肩上,宛若一个走入画中的仙人。是,都夸美女是从画中走来,温与卿此行,却要走入画中。 时间恍若就定格在这一秒,牧童的笛声,还有温与卿远去的吟诗声,淡淡的,却又时常萦绕在耳边——“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七弟和云姑娘,我在东宫之中时常不能出来,也不知如何应付。”三人目送着温与卿离开,许久才收回眼神。凤阳转头对凤珏和云瓷宁道谢道。 “哎,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这是我们看不过去自愿要做的。”云瓷宁摆了摆手,“有时候你去帮一个人,总有人会质疑,你这么做究竟会得到什么好处,他究竟许诺了你什么?其实,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懂得,这个人该帮,就这样。” 凤珏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小白瓷你说的这般无私,有些人心里可不会想的这么无私。” 云瓷宁翻了个白眼,自然知道凤珏口中所说的“有些人”是谁,说不定还在府中禁足的凤允又想出什么阴谋论来,觉得是凤珏和凤阳早就商量好要害他,这伙儿正不甘心着呢。 “有些人想的不那么无私,做的便更不会无私了。”凤阳眯了眯眼,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道。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所以我们下手也不能无私。”凤珏同样眯着眼,勾唇回答。 唯有站在两人中间的云瓷宁觉得自己就像是《墨子·公输》里头的楚王一般,看着两人打哑谜,却什么也听不懂,只能一脸懵逼地问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大男人互相对视一眼,抬手指了指头顶上头蔚蓝的天,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天你奶奶个腿儿!”云瓷宁将手中拎着的糕点直接冲着凤珏的脑袋砸去,骂道:“让你装逼。” 太子殿下在街口便与两人分别,因为东宫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办,不能像凤珏一般整日在外头溜达,上了马车道声“再见”后,便驾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