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是台上唯一能看清观众席的瞬间。 明星照然,在风雪年代红极一时,出身饵城,却在主城上流中呼风唤雨,可惜难逃畸变厄运。千万歌迷曾在听说他没有丧失人类意志时热泪盈眶,但转头又接到他因不肯成为守序者而即将被防御性处死的噩耗。 可尖塔还是迎来了新成员。 据说,尖塔第二把交椅、手握靳氏大权的靳旭炎,亲自把他保了出来。 在明星陨落,被强迫入尖塔的岁月里,外界众说纷纭,但人们再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直到世界上第一个基因熵减、从畸变者退回普通人类的新闻流传。 依旧是他,照然。 很多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注定不会拥有平凡的一生。 诸多悬念吊诡,诸多难言往事,诸多香艳秘辛,都藏在那双惊艳的眼眸中了。 镁光灯熄灭,舞台漆黑一片,唯有贴在眼下的几颗碎钻还在幽暗中折着光。 像几滴泪从眸中滑落,晕入唇畔的流云纹饰中。 安静的场馆内充斥着气喘声,无人舍得在他开口前出声。 唯有满场炙热。 可照然什么也没说。 灾厄离去,盛世重回。重返舞台后他变了很多——譬如,从前下场前的聊天再也没有了,除了唱歌,他在台上什么也不做。 漆黑的台上只有一道纤细的影子。他独立高台,冷傲难及,但却莫名孤寂。 照然下台前最后瞥了一眼观众席。 这是比从前更火爆的场馆,但台下却少了一道深沉的注视。 他推开立麦,转身在一片失落叹息声中离去。 靳家的掌权人是他的听众,他一直都知道。 那个人从未错过他的任何一场演出,VIP席永远都有那道身影,但却不像其他富豪一样在演出结束后冒昧造访,没索要过联系方式,连一枚首饰、一枝花都没送过。 他曾以为那个人是唯一纯粹的听众。 直到他被捆缚至他面前,靳旭炎抬起他的下巴,冰冷地审视他半晌后说道:“流明。就叫这个吧。” 流明是他为他起的代号,在尖塔的名字。 天平翻转,明星和追随者的地位差被打破。 基因畸变让他产生了一些令他自己痛恨的本能,比如会因血脉压制而颤栗。一方基因型是黑虎与黑蔷薇,另一方则是豹与血雀,当靳旭炎靠近并审视时,他浑身血管扩张,仿佛能听见血液奔流,神经随着心跳而剧烈震颤。 但他不可能表露出恐惧的本能,相反,他恨恨地盯着那个男人。 “听说你死也不愿意加入尖塔,是么。” 靳旭炎在他面前坐下,随手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他顺着敞开的领口看见半边胸膛和满臂的蔷薇刺青。他恍惚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位豪门掌权人的黑蔷薇基因——他擅长精神折磨,能轻易地让人陷入绝望。 照然警惕地盯着他, ♊()_♊, 而后起身淡声道:“喜欢被强迫,那就绑着吧。” 他径直离去了,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间奢华而空洞的房间里,没有替他松绑。 双手缚在身后,大腿和小腿绑在一起,只能跪地或以蜷缩的姿态侧躺着,其实他四肢早已酸麻刺痛到极点,但他不肯求饶,独自在房间里与空气对峙,没有食物和水,体力流失很快,而在那之后的整整一星期里,靳旭炎完全没有露面,只有人每天早晚来给他打一针营养针,后勤人员仔细量了他的尺寸,似乎在为他定制东西。 照然闭眼假寐,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专属的机械羽翼和作战装备,一掷万金。” “……那位在尖塔一直收敛着豪门做派,如今才是真让人开眼了。” “大脑被要求把声波增强设施设计成一件装饰品。” “真的能做到吗?” “钱的力量。” “炎看上他什么了?模样,还是说,豪门就喜欢揉碎这些高高在上的宠儿。” “不知道,但听说亲自写了上百页报告,硬是把人从黑塔保了出来。” 没人知道靳旭炎是他的歌迷。 照然想,也许靳旭炎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他有印象。 绳子被解开时,他四肢痛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倒在地上难以自控地抽搐。 靳旭炎就是在那时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想明白了么。” 他的声音依旧很冷。照然想不透,真挚听了自己几百首歌的人,怎么会这样冷酷。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