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可活泼啦,云罗。让你在我这儿住着,你能把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摘秃,还泡在水里,美其名曰‘酿酒’;好不容易放你去天河玩,你出去一趟,能认十七八个‘干姐姐’回来。玉帝陛下的胡子,在那些年里被你揪得岌岌可危,到最后只有那么两三根还在坚持着,不至于让他的下巴变成‘不毛之地’。”
云罗一边听自己的光辉历史一边脸红,心想原来我也有这么让人费心的时候,可真是难为两位陛下了。正在此时,王母又开口道:
“我那时虽然觉得,养你这么个小东西有些累心费神,却也觉得,你是这死气沉沉的三十三重天里,少有的亮色与生机。只可惜……后来你年岁渐长,搬出瑶池,去天河边居住的时候,我就再也少见你这幅活泼模样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缓缓落在了云罗脸上,轻轻眨了眨,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直在想,三十三重天上的规矩,是不是有的地方太严了,有的地方太松了?总之肯定有不好的地方,否则的话,不会把云罗这么个爱笑爱闹的好姑娘,给拘束成那种一点的不像你的,文静过头的样子。”
刚刚瑶池王母眨眼的那个小动作,骗不过近在咫尺的云罗;而也正因为此,云罗心中便愈发大恸:
因为换作以往,小五衰相里的“眼目数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一双法眼能“俯视五岳”的瑶池王母身上的。
这位曾居住在昆仑山顶,掌管天下刑罚的女仙,只轻轻扫过一眼,就能辨别面前人的是非罪过;又怎么需要像现在一样,连对着近在眼前的人,都要认认真真凝神望去才能看得明白?
——这哪里是凡人习以为常的眨眼,分明是每刻每息都在呈现天人五衰的死相!
还没等云罗眼中含着的泪落下来,对这个小孙女十分了解的瑶池王母,便立刻提起了新的一桩事,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你在人间,受过了来自谁的援手?肯定不会是那个凡人,他命若蝼蚁、品德低劣,若不是玉帝陛下一心坚持……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瑶池王母看云罗一副被震惊得半晌回不过神的样子,心中愈发好奇,便轻轻拍了拍云罗的头,就像云罗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自己经常对她做的那样:
“所以是谁救你回来的,又是谁把你身上的枷锁去除,变回以前那个活泼样子的?告诉我,我要封赏这些人。”
那一瞬间,云罗心中受到的震撼无以言表:
原来这才是秦君,让她回到天庭后,务必第一时间求见王母娘娘的用意!
——新上任的太虚幻境之主,从和云罗的三言两语与交谈中,窥得最年幼的织女的真实本性一角;随即在与人间首犯的斗争中,在和云罗的交谈与无声鼓励中,将卸去一系列贞节牌坊和天界法条枷锁的云罗,以最本质的状态归还给三十三重天。
这样一来,对云罗这个小天孙最关爱的王母娘娘,就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变化。
正所谓“施威不如施恩”,如此一来,不管是出于律令的考量,还是出于归还人情的考量,瑶池王母定会派下天兵天将去援助秦姝,帮她洗去“思凡下界”的罪名后,堂堂正正回到天庭!
云罗心中对算无遗策的秦姝愈发信服的同时,也有一个疑惑愈发难解了。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就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陛下也就算了,可秦君与我不过数面之缘,她是怎么看出来我的本性并没有那么文静的?”
“这还用看么?”瑶池王母失笑道,“是谁冒着丧失法力的危险,也要避开天界的重重法条,偷偷下界去玩水……等等,你说是谁救了你?!”
说话间,瑶池王母陡然在高台上坐得更直了,刹那间,连房间里的气息都为天界至高统治者之一展现出来的威严而凝滞了片刻。
云罗虽不解其意,却生怕瑶池王母误会,便急急解释道:
“是那位新上任的太虚幻境之主,秦姝。陛下容禀,秦君她是个好人,在救了我后,还利用天雷,引来雷公电母与痴梦仙姑一同解救我……”
三言两语间,云罗已经将这半日来发生过的事情飞快地转告给了王母,字字句句都在替秦姝辩解,说“思凡下界全都是假的,还请陛下将她接回三十三重天再封赏她”。
瑶池王母在听完这些话后,只沉吟片刻,便眉眼舒展,仿佛终于出了久久郁积在胸口的一口恶气似的,左手抚膺,右手重重地拍着高台边缘,高声朗笑道:
“好一个太虚幻境之主,好一个警幻仙子秦姝。果然是千万年难得的英杰人物,豪侠女郎,怪不得天道要将她送来这里!”
她情绪激荡之下,瑶池内原本极静的风,竟一瞬有大开大合之相,吹拂得千万重纱帐飘摇而起,激荡开重重云雾,现出正厅中身着华衣的高冠女子仰头大笑的身影,一派潇洒,好不快活:
“依我之见,这已成死局的三十三重天想要有所转换,想要一手‘生’的棋扭转乾坤,还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