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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区区“同僚情谊”能概括的深情厚谊了,感谢二郎显圣真君,不枉我上辈子团建的时候专门去你的庙里拜过!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于是秦姝先是对云罗使了个眼色,云罗会意后,双手一抖,那只金梭便在空中用云雾织出了一副画卷,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完全呈现在凌霄宝殿正中,让对此案不甚了解的神仙们能够纵观全貌,同时开口道:“自然是有的。”
“按照《天界大典》中‘先到先得’之律例,孙守义虽然受了一记天雷,但他的帮凶红线童子又要告我偷窃金蛟剪化身,这便是新的案子了。”
雷公电母闻言,纷纷点头,确认道:“不错,这位红线童子刚被我们抓到时,的确想要告秦君偷窃金蛟剪化身。但秦君当时身上还背负着人界的处罚,这次上告就不能成立。”
秦姝继续道:“直到我交付了罚款后,这件案子的前半部分才暂时宣告告一段落。但那时,孙守义及其从犯已经全都被带去了人界的衙门,正要接受第二次裁决。”
说话间,一会生一会死的孙守义已经被带了上来,黑红的血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长长的污渍,却又在一瞬间被清风拂去了。
他在满室神仙们或诧异或憎恶、或不屑或漠然的目光中,只觉骨髓发寒,好容易才从满是烟尘和黑雾的肺里咳出一口血,看向秦姝的眼神愈发恐惧,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可我已经受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你不能这样为难人啊,女郎……”
“这是什么话?我分明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秦姝诧异一挑眉,随即对凌霄宝殿中无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解释的神仙们语重心长道:
“诸位且听我细细道来,都说了是‘先到先得’,那这个‘得’之后的安排,就很有讲究。”
“如果孙守义先被天界处决了,那么按照《天界大典》,咱们都知道,天界处决完后,就没有人界的事情了,对吧?”
众神仙们纷纷点头间,终于有些明白了这个逻辑;刚刚率先出列的太上老君也拈须而笑,退回了队伍中,看向秦姝的眼神更是变得慈爱了起来,就像是在看值得托付重任的后辈似的,缓缓道:
“但凡人并不知道《天界大典》的存在。也就是说,不管这罪人在我们这边受到了怎样的处决,人间的刑罚,他还是要再受上一遭的。”
“正是如此。”秦姝笑道,“但人间县令林幼玉尚未来得及正式审判孙守义,这罪人被我带回天界,将执法权又从人界夺回。”
“眼下红线童子既然要告我偷窃金蛟剪,我身上也没有人界的处决,那么这就是新的一桩案子了。”
“新的案子开始之后,按照‘重审时要将所有未曾完整受刑的人一并提审’的律令,那么眼下,最先该审判的,分明是没来得及在人间受刑的孙守义才对,而不是我。”
面对着瑶池王母等人赞许的目光,秦姝抚掌朗声而笑:“红线童子,你算岔了!真是好生感谢你,将孙守义的性命再度送到我等手中!”
一时间,凌霄宝殿中的无数神仙纷纷倒吸冷气,心想,这是何等完整又复杂的布局,这位太虚幻境之主看来不仅法力高强,连带着这心思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只要错了一处,这环环相扣的链条便会脱轨。
如果云罗不曾将衙役们先一步带到现场,那么最先受罚的就是秦姝;如果秦姝不曾用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五十文罚款拖延时间,那么红线童子的第一次控诉就会成立;如果秦姝不曾将孙守义带回天界,那么他最多也只会被斩首,不如在天界的受罚重。
——既然如此,那么秦姝一定要将金蛟剪化身带在身上这件事,就肯定别有用意。
如此谨慎多谋的人,怎么会留给红线童子如此大的一个漏洞?也只有红线童子还在为此沾沾自喜,自以为找到了能扳倒秦姝的一局!
果然,秦姝把这件在两界间来回兜转的案子的逻辑刚理清,红线童子的面色便惨白得和远处的白玉阶似的了;孙守义更是气到当场吐出一口血来,这口血里甚至都带上了点熟肉末,分明是被天雷炙烤到过的内脏残片:
红线童子,作为孙守义唯一的、最后的队友,又给他来了个迎头痛击。
真是痛击我的队友,保护我的对手。
正在此时,突然从三重天门外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声音不高,却隐隐有与瑶池王母一样的、身居高位的神仙才能有的威势隐藏其中: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