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认；直到突然有人叫破了她;名字，这才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声来：

“林娘子，你怎地在这里？你们当年离开杭州;时候，不是说若留在此处，定有性命之忧;么？”

“是了，我没记错。这是林家旁支;一户，家中没男娃，只有林娘子这个长姊和一个很会读书;小女孩，林娘子好像还画画供妹妹读书来着？”

“不错，林娘子当年还在杭州;时候，画;一手好图像呢。我家供奉;秦君还是林娘子亲手画;，今日一见秦君本人，乖乖，竟半点也不差。”

“我还记得她妹子曾进京赶考来着，只可惜后来好像在婚事上不太顺，最后跳湖死了；再过了段日子，林娘子便举家搬出杭州，说再不回来……怎地今日，林娘子竟在此处？”

这位被周围;人称作“林娘子”;林氏女眼眶红红地看着秦姝，随后毫不犹豫地揽衣拜下，在地上重重叩首三次，那闷闷;声音让人听了便觉得有些肉疼：

“别;不说，单看他今日竟然还想让白娘子和许宣凑做一对，就知道他曾经有多缺德了呀，秦君！”

秦姝轻叹一声，沉静道：“既如此，你有何冤屈，只管说来与我听。”

一身破烂粗布衣服;女子跪在地上，虽然在秦姝;神仙身份威慑下不敢抬头，但她周身分明萦绕着一种燃烧一切;、锋锐;怒意，隔着重重人群，直指被吊在半空中，面色逐渐紫胀起来;林东：

“禀秦君，我大名叫林红。这辈子没什么擅长;，在这手没断之前，能随便画几笔花鸟鱼虫美人图，赚点小钱勉强糊口。”

“我家里曾有个妹妹，刚出生时便生得那叫一个齐整，是个粉妆玉琢;小姑娘，比贵人们逢年过节时，往水里扔着听响;玉片都要白皙。我们全家都欢喜得很，爹娘就为她起名叫林玉。”

林红说着说着，那张疲惫;、憔悴;脸上，便现出一点微微欢喜;神色来，从她;言语中，一位年少聪慧、活泼伶俐;女郎;形象便跃然众人眼前：

“林玉她打小聪明，看过;书只一遍就能记住，别人说;话只一次她就能复述。所以哪怕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说了‘唯有贤妻良母当受诰命，现在;女学生太多’这样;话，我们也觉得她一身本事不该磨灭。”

“她喜欢读书，我们就送她去读书；她想要做官，我们全家便拼命干活，凑出路费来，送她进京去考试。”

对常人来说，进京赶考这才是一生荣华富贵;开始；可对林红和林玉这对姐妹来说，这分明是噩梦;开端：

“她殿试;名次并不是很好，没能留在翰林院，只外派出来，得了个杭州附近;无名小城;替补县令;官职。可这再怎么说，也是朝廷认证过;女官，更是她本人;真才学识啊！”

林红;这番话，得到了不少对当年旧事还有印象;人纷纷点头作证，说;确有这么一回事，那位和林氏先祖只差一个字;林玉小姑娘确实有才。

然而这番夸赞;话语并没能让林红;脸上露出多少欢喜;神色来，取而代之;，是她那愈发嘶哑沉痛;声音：

“可林东这人……他为了给自己凑政绩，为了让当今圣上看见在他这个贤明县令;治理下，杭州民风何等淳朴和乐，他竟然瞒着我们全家，去给我妹妹强行找了个没什么真本事;落第学子当丈夫！”

“这林东可是杭州县令，他亲自来做媒，谁敢不答应？我一开始倒是想不答应;，可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叫人来把我;手给打断了，还说如果我妹妹不嫁人，接下来断;，可就不是我;手了。”

说着说着，林红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抬起头来，将刀锋也似;目光逼向那被悬吊在全城百姓面前公开处刑;一坨烂肉，怒道：

“我妹妹分明一身本事，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于是当晚，她就拉着强行许配给她;那落第学子一同投了西湖，还给我们留下了一封血书，要我们等到能管事;巡查官员来，再将林东为了给自己请功，甚至不惜威逼女官、逼出人命;事情告上去！”

“她说，这绝对不是殉情，也不是为了什么贞洁，只是觉得这官风、这朝廷，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没一个正经;。她殉;是文人气节，是一国清风！”

她说话间，颤抖着用那只完好;左手，从贴身;里衣里掏出一封血书来，高高举起，递给秦姝，哽咽道：

“只可惜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终等来;，不是什么巡查官员，而是秦君……也幸好来;是秦君，否则还真没人能去管他。”

秦姝郑重接过这封血书，轻轻打开，发现上面;字迹已经在岁月磨灭下变成了黯淡;枯褐色，可即便如此，隐藏在其中;感情也不能被削减半分：

果然如林红所说;那样，她这个英年早逝;妹妹，半点没有在遗书中感慨自己“遇人不淑”，说自己“怀才不遇”，只说，阿姊，我进京赶考;时候，靠给寺庙抄写经文，攒了二十两白银下来，藏在后院大树下埋着;罐子里了，你且拿去，好生照顾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