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至衣着饮食,大至科举官场,长江以北的魏国正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合风貌:
他们虽然还保留着塞外的部分习俗,但是又难以避免地被感染上了中原文化的痕迹;而在这种种痕迹的侵染下,又以礼仪方面的最为明显。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在谢爱莲按照前半部分的正常逻辑被叫起后,直接省略了后半部分的“寒暄问好”,就开门见山地进入主题,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一件事,同时也能看出当朝摄政太后述律平是个多么直接的行动派。
到这一刻为止,谢家内部对谢爱莲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以及不同态度带来的对待方式,也终于分出了高低:
别搁那儿讲究些没有用的乱七八糟的礼节了,还是赶紧应付考试来得比较实在!
更何况谢爱莲要面对的考试难度和严格程度非同以往。
她在被两位宫女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直接就引到了一旁的小桌子旁坐下了。这张桌子上放着宫中制式的算筹和算盘,摆满了账本和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写满了各种刁钻题目的明算试卷和厚厚的一沓账本:
先考理论,再考应用,当场出分。
更要命的是,述律平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在她不远处坐下了,甚至还从一边的桌案上拿了圣旨来看,明显打算把今日的考核从头盯到尾。
——类比一下这个严格程度和重要程度,就等于在国家领导人的注视下,进行一对一盯梢的提前批高考。
谢爱莲:……这是什么魔鬼考试!谢天谢地,幸好太后陛下这幅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秦君莫名合拍……总而言之,感谢秦君!
述律平见此,便又在心底暗暗将自己对谢爱莲的评价又往上提了一层:
根据这几天自己的心腹暗卫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谢家并没有给她提供太多的学识方面的帮助,然而陡然遇到这样的难题之后,她依然能面不改色,由此可见,绝对是个经得住大场面的稳重人。
而正在谢爱莲忙着考试的时候,那边的谢端也没闲着。
他将一块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偷偷摸摸塞进自己包裹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料拿了出来,揣进袖子里,出门前还跟妻子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去向,看起来别提多正经多顾家了:
“陛下即将加开恩科,我在家里读书读得闷了,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上香,求文曲星保佑我高中。如果我能顺利金榜题名,那么夫人你也就不用跟着我吃苦了。”
“我看今天天色很好,你要和我一同出去散散心么?”
他之前收拾东西的这番动作十分隐蔽,如果田洛洛不是已经抛弃了对谢端的大半滤镜,还真的很难发现他究竟在干什么;而且从那个种族成谜的替身的角度来看,也的确很难发现谢端的举动。
只见那位荆钗布裙的美貌女子对谢端柔柔一笑,温声道:
“既如此,郎君早去早回就是了。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照看,况且我们刚刚落脚,还有行李要收拾,只怕我一时半会忙不过来,难以分/身。”
田洛洛越听这话越觉得微妙,可见谢端发出的“一起出去散心”的邀约并没有多真诚:
如果他真的有心让自己的妻子出去放松一下,就不该把这么多活计全都交给她一个人,半点休息的机会也不给。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做点家务还能委屈死你不成?况且就算你真的拉不下这个脸来,去做“女人家的活计”,那多花点钱雇个人来做事总是可以的吧?
结果谢端不仅什么都没干,甚至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对那个替身说“辛苦你了,那你就别去了”,可见从一开始,这人就没想带妻子一起出门,只是为了博个明面上的“爱护妻子”的顾家的好名声而已:
因为在任命官职的时候,还有十分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对此人的品德考察。
说来也巧,上一位在品德考察中屡屡取得优良成绩,只可惜政绩实在烂得拿不出手,因此这才错失了无数次升迁机会的人,正好是谢端那位素未谋面、甚至双方都不知道还有彼此这么个人的姐夫,大名秦越。
而谢端不想让妻子跟着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鉴定一下这位“神仙”的身份真假。
细细想一下,就会发现秦越和谢端这种人的思想真是太复杂、太典型了:
在发现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管我配不配得上,总之得先把这个便宜给占到了再说”;然而等日后,强行拿下这份与他的能力不匹配的好处后,所展现出来的种种问题一旦显露,他就立刻把所有的锅都推到别人身上了。
就好比秦越在女儿出生后,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只要有利可图,哪怕是亲生女儿也照样能卖”的本质,而引得谢爱莲与他一刀两断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进行自我检讨,而是认为“这个赔钱货要是没出生就好了”。
同理可证,当谢端发现自己的身体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