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且上前来,可有此事?” 这对黑白无常和秦姝在现代社会见到的那两位长得一模一样——不,从秦姝感受到的分明一模一样的气息来说,这两人就是曾经接引过秦姝的黑白无常——此刻,这对已经在幽冥界联手负责接引人类魂魄不知多少年了的老搭档正齐齐躬身,异口同声地答道: “禀大王,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是人间的话本而已,哪里做得真呢?” 秦姝等这对黑白无常回话完后,这才继续道: “有趣的就在这里了。这石猴生性桀骜,不服管辖,什么常理什么命数,在他面前,不过废纸一卷,哪里约束得住他呢?” “因此他便在阎罗殿上大闹了一场,不仅把他自己的命数一笔勾销,在生死簿上除了名,甚至连他的所有猴子猴孙之属,也一并都做了个长生的命数。” 这个故事放在现代社会,会看得人热血沸腾,还能在研究者们的眼中成为“孙悟空身上的象征自由、反抗封建的品质”证据之一;但如果把时光倒转往前拨几千年,放在真正的封建社会里的话,是没人愿意看到自己习惯的、掌控的秩序被如此扰乱的。 于是秦广王立刻就变了脸色,严肃道:“扰乱尊卑,有违纲纪,可使不得!秦君为何会觉得这离经叛道的故事有趣?” 为首之人都这么说了,其余的九位阎罗王也纷纷应声道:“正是如此,天底下哪里有让这么个小人物来扰乱大规矩的道理?” “我说起这个故事来,便是在想,真有趣啊。”秦姝垂下眼睛,温柔地笑了一笑,就好像她果然像她的外表呈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可亲似的: “虽说这故事不过是人间的传奇话本,诸位阎罗大王也不至于像那故事里一样,被扰个天翻地覆、鬼神不安;可如果我今日也要查阅生死簿,也要这般打上来——” 她说话间,终于将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拿了出来,而这只手刚一展露在众人面前,那逼人的宝气、夺目的红光、铺天盖地用来的祥云与光华,便将所有人尚未说出口的言语都堵了回去: 因为这面红旗,分明是由金光圣母、织女云罗、云霄娘娘等人提供材料,经由共工祝融之手,在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殿中,打造成的秦姝的本命法器! 说得再明白些,上一个被秦姝揍过的人是符元仙翁,而当时秦姝甚至还没打造出本命法器来,只是双方虚影相接之下,便让符元仙翁的镇妖塔、七星剑两件宝物齐齐化作破铜烂铁,现在还没能修好呢! 谁能和她打?谁敢和她打?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 这面红旗一展开,便有从天而降的天道威势如浩浩汤汤的洪水般,瞬间席卷了幽冥界的每一个角落,在这股令人双股战战几欲逃走的威压下,秦姝这才慢条斯理地将下半句话给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用着最客气、最温柔的措辞,说出了最尖锐、最威严的话语: “——请问谁拦得住我?” “更何况经由奈何桥上一事,我可算是看明白了,近些年来,天地间的阴阳和合之气减少,新生儿数量也一并急速下降,并不只因为人间女子的地位太低、婚姻有风险、生孩子更是九死一生的险事等种种现实世界里能查探到的,‘人为’的因素,还有个更要紧的大问题出在这儿呢。” “人间所有的灵魂数量,若除去那些修成正果的妖怪不谈,单单只看凡人的话,这个数本来应该是确定的,便是再轮回一万次,人也应该还是这些人。” “可眼下,这些人间的父母被亲情蒙住了眼,要折自己的命数和功德,去为还在人间的子嗣后代谋划未来。”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我也不该越权来管这些事的;但如果有的逝者,认为‘我家儿子总得有个姑娘照顾他’,便是拼着自己魂飞魄散,也要从人间那些尚未许配人家的好姑娘中挑一个出来,做人情许配给他,那这件事就该归我太虚幻境管辖。” “秦君哪,话也不能这么说……”秦广王闻言,战战兢兢出声解释道: “虽说太虚幻境统领三界姻缘红线,但人间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这经由鬼魂父母之手,从幽冥界里引出来的红线,是天经地义的,不该归太虚幻境管辖。” “太虚幻境拉的红线,是男欢女爱,灵魂共鸣,自然天生;幽冥界的红线,是父母之命下的‘合情合理却不得已’,便是月老和符元仙翁,也不曾把手伸到地府来……” 他虽然在努力对秦姝解释“这是合乎流程的”,但是如果细细看一下双方的站位,就会发现一件很微妙、很好笑的事情: 十殿阎罗,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千千万万道鬼魂,在那面红旗的面前,竟半步都不敢上前,因为一上前,就会被视作是接受秦姝的挑战,就必须去真刀实枪地打一场必败无疑的仗!
90. 第 90 章. 幽冥界,森罗殿,隐……(5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