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向着救了最多人的秦慕玉行礼,但那位被白水**亲自以身相护的人类男子的声音依然十分沉稳,向着另一位无名无姓的白水**的方向郑重拜下:
“李某虽然读书读的不多,但也曾经在前朝的县志里读到过,这里的商人们曾经供奉一位玄衣女郎,求这位女郎保佑他们走南闯北的时候,能够不被豺狼虎豹所伤,不被急风险浪吞没。”
“虽然这位玄衣女郎的相关记载,在改朝换代多年后,已经被在故纸堆里消磨得差不多了,但李某依稀知晓,长江以南的茜香国中,供奉的便是这位……秦君。”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齐齐看向了这位无名的英杰,连带着看田洛洛头上那枚金簪的眼神都愈发火热了:
“怪不得,我说我怎么这辈子都没服气见过太多好东西,却看这金簪怎么看怎么眼熟,原来是和秦君一样的好物件儿!”
“这样就说得通了,女郎如此仁善高义,想来也是秦君手下的人物!”
“两位女郎若不嫌弃我等凡人猥鄙,还请女郎……还请仙人赐下名姓。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我定世世代代供奉香火,请仙人享用。”
这番话原本是很正常的、受了仙人恩惠的凡人心中惊喜,询问仙人姓名,想要通过供奉的方式回报她的正常交谈流程,就好像数十年前曾经出手从洪水中救过杭州千万百姓的白素贞,在人间遗留下来的名姓,是“白姊”一样:
毕竟直呼神仙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总得在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保证没有供奉错人的情况下,加个尊称上去吧?
然而正是这样一番很简单的,放在别的神仙身上保证能让他们当场就喜滋滋地开口报出自己姓名——这可是来自人间的香火,就等于额外的倍加班费,不要白不要——的问话,放在这位白水**身上的时候,便突然让她又尴尬起来了: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没有名字的。
“田洛洛”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就是一段饱含着耻辱之情的黑历史,因为这个名字不仅见证了她头脑发昏、错信小人的那段时光,甚至还能让她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再次回想起自己当年是怎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眼瞎心盲。
可不管这位白水**的心中再怎么尴尬,在面对着这样一道道恳切的、真诚的、热烈的目光的时候,她便是多沉默一刻,就是在辜负这些人的好意。
于是到头来,她只能惭愧地低下头去,小声道:
“……我是天河中的白水**,因为诞生时日尚短,又没有建功立业,所以没有正式的官职和名字,实在担不起诸位如此重谢。”
说来也奇怪,这番话一出口,这位白水**就感觉好像有什么重担,从自己的身上瞬间就被卸下去了一样,让她一时间只觉心思澄澈,灵台通明:
对,没错,我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但那又怎样呢?
比起带着一个凡人,用他那可怜巴巴的见识、短浅的眼皮子和见不得人的心思,强行赋予我的这个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名字,我宁愿像现在这样,以全新的身份从头开始。
——其实这位白水**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才会在尚且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自己承担是怎样重要的“对赌”责任、更不知道这位威风凛凛的年轻女官就是她在天界的同胞姊妹的情况下,就毅然决然地跟在了秦慕玉的身边,一路车马劳累来到四川,又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番,就赶来江边勘察水文。
眼下,在这具化身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之后,这种信念不仅并没有被死亡的阴影压下去,让她变得贪生怕死起来,甚至让这位白水**心中的那个小小的梦想愈发坚定凝实了:
我要有自己的名字。
我要凭自己的力量,建立功勋,拥有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等我回到天上的时候,不仅要凭着在人间的声名获得官职,更要让我的名字长长久久,流芳百世。
于是在众人讶异不已,面面相觑,心想“这位神仙明明如此好心,却为何看是在天界地位竟然不高”的时候,只见黑发高挽、佩五岳金簪的白衣女子十分平易近人地弯下腰去,半点也没有嫌弃面前这些凡人们的身上沾满了脏兮兮的尘土,将他们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笑吟吟道:
“你们与其供奉我这么个小人物,倒不如去供奉我的姊妹呢。”
“我的这位姊妹,可是当今太后陛下钦点的武状元!好一身武艺举世无双,在来这儿的路上,我们甚至都用不着各地官差护送,更用不着雇镖师,只靠我这姊妹的本事,就能一路平平安安抵达此处。”
那位李姓官员闻言更是大喜,对着秦慕玉又一揖到地,连声道:
“怪不得我见宣慰使,便有种‘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感觉,原来真的是天上的仙人!”
“这下可算是有指望了,上一任宣慰使在这儿的时候,实在没干多少实事……别说民生凋敝了,就连边防的驻军也疏忽得很,一个个都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