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鹏倒退两步,恐慌地四处张望。
衣柜。
柜门绣死还是怎地,根本掰不开。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哒,哒,哒
敲在丁鹏的心头,不啻沉重的鼓点。
对了,床!
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不假思索趴下,滚进床底。
团团缩在最里面,死死捂住嘴巴鼻子。
不露一丝气息。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反正你就是看不见我……’
哒,哒
红艳艳的绣花鞋不急不缓迈进厢房。
丁鹏盯着那踩着红鞋的洁白双足在床前停顿,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
心中默念:‘没发现没发现没发现……’
在他的想象之中,床底外头会缓缓垂下一缕缕长发。
随后!忽然有个狰狞可怖的女鬼咚地掉下来,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这种事不要啊!
万幸,鞋子的主人没有继续在床前停留,缓缓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丁鹏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发现,太好了。
打死也不动了,就这么苟着吧……
蓦地,清冷冷的女声传来:
“夫君,你怎地一直在床下折腾?”
……
丁鹏头皮发麻,战战兢兢掀开红盖头的一角。
露出的瓜子脸下巴,白皙细腻。
好像,没有想象中恐怖?
死就死了。
他狠心将头盖一次掀起,随即战术性后仰。
预想的灾难性场景又没有出现。
鬼新娘萧薰儿即便面无血色,即便有两道血泪痕迹挂在脸上,诡异烛火衬托下显得有些渗人。
但是凤冠之下的五官是如此精致,完美得如此古典温婉。
那将近两米的身高未免太有压迫感。
实在是巨有压迫感,巨凶了啊……
偏宽松的嫁衣,硬是撑得紧绷绷,令人担心会不会生生撑破。
别去注意某些细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在一等一的大美人儿注视下,丁鹏眼神一阵恍惚。
萧薰儿轻启朱唇,问:“夫君,你会爱奴家对吗?”
“当然……爱。”丁鹏目光有点涣散。
萧薰儿眯了眯眼睛,“会为奴家做任何事对吗?”
“……没问题。”
“好极。那么,你去后山,帮奴家起出尸骨吧。”
听到尸骨二字丁鹏打个激灵,涣散的眸光稍稍凝聚。
“什么,尸骨?”
他发现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此刻蒙上一抹诡异的阴影。
“奴家的尸骨。只要抽出36枚锁魂钉,奴家便自由了。”
不对不对不对,她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明眸依旧是黑白分明。
只是颜色翻转。
白色瞳仁,黑色眼球……
丁鹏白毛汗唰地下来,哆嗦着勉强笑道:“好,好的。那个,等到天亮,我,我马上去帮你……”
“不行呢,你不能再逗留。”
萧薰儿皎洁的脸庞开始发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
“他们会杀了你的……”
清冷的女声带上重声混响,里面带上三分不耐。
丁鹏倒退,再退,跌倒在床上。
尸斑与褶皱,爬满了萧薰儿的脸颊和颈部。
丰润的脸庞迅速干瘪,树皮一样的皮肤,片片随着褶皱裂开。
原来的樱桃小口此刻腐烂穿孔,开合间吐出腐败至极的死亡气息……
丁鹏浑身颤抖,上下牙床不自觉地格格格磕个不停。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长笑。
“哟,大美人儿,你好。”
不是莫名消失半天的陈宇又是哪个?
“初次见面。准备了些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他欢快地提起手里拎的一大坨。
丁鹏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
人头,全是狰狞可怖的人头!老中青齐全,密密麻麻一大串!
萧薰儿声线陡然拔高,显得尖细高亢。
“是外面的……你杀了他们!”
丁鹏一惊。
难道是她的家人?那些刚才暗戳戳盯着自己的存在?
萧薰儿胸膛剧烈起伏,灵压飞速暴涨,在窗户严实的新房平地刮起一阵飓风。
丁鹏像是一块破布一样吧唧挂在墙上,转眼便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仅存的最后念头是:玛德,你刺激她干嘛,要死了……
陈宇无视看来下一瞬就要暴走的萧薰儿,从容从狂乱飞舞的杂物中夹住那张鲜红的入赘聘书。
“别为难这种小鱼虾米了,他哪有能力帮你。大仇既然得报,这种活以后便不用整了吧。”
食指一抹,“丁鹏”二字便已消去。
萧薰儿平复下来,盈盈下跪,向陈宇叩拜。
“多谢恩公!薰儿大仇得报矣!”
……
丁鹏搞错了,错得很离谱。
此地是沐府,而不是萧府。
大宅子里住的,并不是萧薰儿的家人。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