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生在墓碑前坐了很久,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
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告诉了岳凛。
讲出来的感觉真好,人也轻松许多。
离开前,简生看着照片上那双清澈熟悉的眼睛,“你说过,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一辈子开心,天天笑。”
“我会替你实现它。”
简生离开不久,周稳从树荫后走出来,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那个名字。
周稳,周少,稳哥。
这些年,他听别人这样叫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扮演着别人。
似乎已经习惯,但掩藏在心底的那丝躁郁仍旧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爆炸式生长。
有多久没人叫他的名字了?
岳凛。
他摘下黑色口罩,从盘子里拿了块饼干咬了一口,咸咸香香,还是以前的味道。
上学那会儿,每次他们在外面玩得忘了时间,赶着回去上课,来不及吃饭时,都会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铺里买两盒这样的饼干吃。
简生说不能在课堂上吃东西,他们就赶在老师进教室前狂塞,噎得岳凛喝了整整一瓶水。
“好学生真难当。”那时他说。
“你真有福气。”周稳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
他又捡了几块小蛋糕,吃完了,擦擦手,打开一罐啤酒。
他靠在墓碑旁,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啊,以前对她那么好干什么。”想了半天,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惯得她除了你,谁都看不上。
他不去想简生对沈净晗表白后,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做任何决定他都能理解。
这些年,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她身边可能会出现别人,做梦都不知做过多少次,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被别的男人牵着手,说“我愿意”。
好几次手一抖差点回复了她的信息。
有时他想,算了吧告诉她吧,实在是想她想得发疯,也怕她真爱上别人,可理智和纪律总能及时将他从混沌和冲动中拉回。
宋队说得对,不知情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有人来了,周稳拉上口罩。
当晚他住在岳城最有名的小山楼酒店,隔天上午与周家的准合作伙伴在蔚蓝大饭店二楼包厢聊到下午两点,把人送走后,他回酒店换了衣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按照下属给的地址找到一片老旧小区。
三栋一门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小摊车,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周稳找到302门,按响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多年前那个憨厚的大叔,他一点不见老,反而比之前更精神。
周稳自我介绍,讲明来意。
大叔态度挺好,让他进去坐,还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事儿我已经跟你们之前来那个人讲得很清楚了,实在是走不开,我老婆孩子都在这边,孩子还在上学,你给我再多钱,我也去不了。”
周稳:“叔叔,您的情况我听同事说了,孩子上学是大事,我不勉强您。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您,能不能把配方卖给我们?我们可以自己找人做。”
大叔有些为难,“这……”
周稳说:“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
大叔不太明白,“水果冰沙不是什么稀缺少有的小吃,你们景区应该也有,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家?”
周稳很诚恳:“不瞒您说,其实我们老板的一个朋友就是岳城这边的,他以前上学时就经常买您家的冰沙,他女朋友说您家的小汤圆特别好吃,别的地方都吃不到,所以我们老板才想请您过去。”
说到小汤圆,大叔颇为得意,“不是我自夸,我家的小汤圆都是我自己做的,绝对纯天然,口感绝对好,外面都没有卖的。”
他思索片刻,“行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把方法教给你们。”
周稳松了口气,“谢谢。”
“你们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我每天中午和晚上得出摊,平时和周末都可以。”
周稳说:“今天行吗?”
“现在?”
“对,钱我可以马上付给您。”
“谁学,你吗?”
“对,我学。”
大叔乐了,“你行吗小伙子。”他上下打量周稳,“你看着像个当领导的。”
周稳笑了声,“我哪是领导,我就一普通打工的,老板一句话就得大老远跑过来,媳妇儿都扔家了。”
签了合同转了钱,大叔把楼下小车里的东西都折腾到楼上,摆了满满一桌子,他切芒果,周稳切西瓜。
准备工作做好后,大叔将制作方法一一告诉周稳。
那些都好学,唯一比较难的是小汤圆。
糯米粉,细砂糖和水的比例要很精确,揉出的面团才能软糯适中,配比正确的情况下,揉面的手法也很重要。
周稳面食不太在行,先后试了几次才像点样。
大叔说,这是熟能生巧的事,急不得。
最后一次成型的小汤圆已经很漂亮,煮熟后下到带碎冰的凉白开里过一遍,口感更有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