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马蹄飞踏,水光乍溅。
利耶尼亚的密林里,我带领着五十余人的骑兵队,似箭矢,穿梭在迷雾之中。
“涅斐丽那边应该已经与杜鹃们交上火了,零,你带领骑兵先行赶过去,告诉她后援部队应该会在两日之后抵达。”从史东薇尔出发没多久,赫尔托克便如此建议。
而我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传递员的任务。
——毕竟,说通讯是战争之中最关键的一环,也不为过。
——若是前线陷入了疲态,后方支援的准确消息也会令战士们精神一振吧。
另外,蒙受赐福的交界地子民还有一个好处,紧迫的状况下,他们根本不用休息与进食。
我们便连赶了一整天的路,甚至连黑夜也似乎要被我们跑到了尽头。
星辰变转,眼前朦胧的水雾,也随着树林的逐渐开阔,而稍许消散开来。
映入眼帘的拉斯卡废墟之中,点点篝火炊升着袅袅灰烟向着天空招展,涅斐丽她们似乎将这里作为了临时的据点,安营扎寨。
我带着人马步入其中,呛人的血腥味带着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便迫不及待地闯入了脑海之中。
“啊啊啊——”
“冷静点!不要乱动,伤口绽裂,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腿,我的腿······没有知觉了,医师。”
······
废墟不沾水的地台上,到处铺满了伤员。
对于黄金子民而言,如果是一般的伤口,隔天就能恢复如初。
因此,眼前的景象更叫人骇然。
躺在这里的都已经是生命几近垂危的战士,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溃烂发脓,即便是祷告的恢复也难以跟上;有的失去了整条手臂,有的失去了腿脚,甚至还有不少士兵,双腿齐断,差不多只留下了一具上半身。
即使是卢恩的力量,也无法修复丧失的躯体。
因此,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无法接受自己残废的现实:有些人的精神已经涣散,双目失去了焦点而茫然地望着夜空;有的难以自抑地疯狂扒拉着医师,怒斥着、恸哭着、呻吟着、乞求着能让自己恢复;当然也有的不住地咒骂着杜鹃,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直接咬上那帮混蛋。
人群里,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连忙走上前去,叫住了对方:“柏克。”
“哦,哦,零,零大人!”转头见到我以后,柏克的愁容这才流露出一抹欣慰。他正带着其他亚人们帮忙着给战场医师打下手,传递一些绑带、止血药物之类。
我也没什么心情寒暄,急忙问道:“涅斐丽她人呢?”
“杜鹃夜里突然来袭,涅斐丽大人正带着部队,将他们往回赶,现在应该还在教堂废墟方向交战。”
“谢了。你先忙,一会儿再见。”我乘回到托雷特背上。
而柏克也连忙低头,向我祝福告别:“零大人,祝您能够平安归来。”
我点了点头,立刻带着骑兵们赶往战场方向。
渐渐的,渐渐的,脚底下的潭水在不知觉中,已经变得黑中发红。
丢弃的武器、铠甲,铺满了沿途。
我甚至很少瞧见完整的尸骸,彼岸花丛里,那一块块人的碎片随着花叶的摇摆,微微起伏,化作了死亡的养分。
不由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里简直就是一场炼狱,一闭上眼,仿佛就能听见一声声嚎哭。
“托雷特,我们走!”我加急了灵马的脚步。
再没多久,辽阔的浅水平湖之上,几具高大的身躯率先抢入我的眼帘。
竟然是魔像巨人,说起来,宁姆格福的确有着不少魔像,但没想到,涅斐丽竟然将他们也带上了战场。
轰——
但只见灰黑色的天幕飞来了一团接着一团蓝色的流火,即便是这些庞然大物,也被砸得接连跪倒在地。
“杀啊——”
“冲啊啊啊啊啊!”
震天动地的呐喊声甚至盖过了爆炸的轰鸣,杜鹃军团、史东薇尔军团完全混杂在了一起,犹如一口巨涡,不断地吞噬着生命。
烈火战车在人群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火焰将对手炙烤到发黑,象牙般的尖刺将挡路的一切都给撞得粉碎!
“嗷!”
但听一声怒吼,一柄巨剑竟然直接贯穿了烈火战车的那颗绿油油的大脑袋,将它串起之后,全力地往杜鹃骑士团的后方一甩,巨大的赤黄焰火便在其中轰炸开来。
随后,卡利亚派的山妖巨人举剑往头顶一挥,一柄柄蓝色的魔力巨剑在空中浮起,犹如炮弹一般再度轰向了杜鹃后排。
水光四溅,人的躯体也跟着到处横飞。
砰!砰!砰!
突然,一罐接着一罐银色的投壶砸向了山妖,就像是腐蚀的酸水,落在他的身上,叫山妖巨人忍不住地大吼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身上也跟着升腾起了浓郁的灰烟。
——这是精炼了白金之血的投壶?对于黄金王朝之人来说,无异于剧毒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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