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尸身放进后备箱,我才上了后排座。
老龚极为自觉,脑袋跳到了副驾驶上。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让人心绪平静不少。
椛祈驱车,上了一条碎石子路,不多时,到了我先前被捉的桥下,再调转方向,就是往牛碾村去了。
除了被那三长老捉的时候,危险至极,她随时可以杀我,却因为想要策反我,而没杀。
其余,都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我闭目调息,老龚嘴碎子,又开始和椛祈说个不停。
忽地,他问了一句话:“小大娘子,鬼龛肯定你回不去了哇,那怎么办,跟着我们吗?”
一时间,车内变得极为安静。
“老龚,你是不是糊涂了。”随后,椛祈一声轻笑。
“鬼龛,本来就不是久留之地呀,我只是利用利用那里,他们更会摆弄魂魄,看,我不就比姐姐,比家里人都厉害了吗?”
“荻鼠里边儿都是游魂,过阴命其实更好控制它们。”
解释之余,椛祈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这动作极其轻微。
我没有答话。
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我本来就不是鬼龛的人,老龚,我可以回家,我更有用了,家里又被盯着,我得去帮忙呢。”
“倒是你,老龚,你得支棱起来呀,姐夫身边没有人,全都是危险,你是谁来着,你是玄齿金相地如神,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呃……”老龚一时间哑然无声。
“姐夫,我送你到四规山脚下。”椛祈没有停顿,她再度开口。
“好。”我看向了窗外。
……
三百里,折合下来,也就一百五十公里,虽说全程走的国道,但夜路没有车流,当椛祈将我送到四规镇附近时,才后半夜。
我其实有心让椛祈将阴阳先生尸身,童尸带去椛家,待我事后回去,让老龚点位置,范桀上手,选个合适的葬处。
可事实上,这件事情让四规山做,更合理,对我来说,更好一些。
眼前这种情况,我必须得有一丝丝私心。
退一万步说,这历练我完成了,明镜真人即便是不悦,四规山还有何忧天,还有其余人,不至于在葬坟上动手脚。
老龚上了童尸身,我将那阴阳先生尸身夹着。
同椛祈道别,并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切勿再和任何鬼龛人打交道后,我才绕着四规镇,往上山路走去。
运气倒是好,临山脚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丝焉!
丝焉瞧见我时,同样一阵错愕茫然。
下一秒,老龚就出现在童尸肩头,冲着丝焉眯眼笑了笑。
说实话,老龚多少带点儿色眯眯的表情。
丝焉神态反倒是正常了。
她帮我忙,分担了半截阴阳先生尸身。
一并上山途中,她才问我,怎么弄得那么狼狈?还有这两具尸身,怎么来的?
我倒没有隐瞒,简明扼要将牛蹄村发生的一切说了,当然,四规明镜我没提,以一个镇物搪塞了过去。
至于出村后,我被人捉住,我并没有隐瞒,不过我没有讲那女人的身份。
只是说她对我意图不明,我奋起反击,反倒是被卸掉四肢。
关键时刻,老龚弄塌了扣押我的那屋子,忽然,那女人又像是如临大敌似的逃走,我才和老龚能够逃生。
“老龚猛不猛!冰山小娘子,以后有事儿,可以喊老龚哇。”
童尸脑袋一扭,又眯眼笑了起来。
丝焉默不作声,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
“这件事情,得如实禀明大长老,你前脚进牛蹄村,马上就来了鬼龛,以及天寿道观的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本身牛蹄村就足够凶险,结果出村后,又遇到那样一个人。”
“你是运气好,那女人忽然被惊走了,否则,就单凭老龚弄塌了房子,怎么可能吓退她?”
“她不是鬼龛,就是天寿道观的人,他们是要杀你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又是猎手,你活下来,真的全凭了运气。”
“四规山内部出问题了,否则,长老们多了一个小师弟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快传入鬼龛和天寿道观耳中?”
“最关键还有一点,天寿道观和鬼龛,明明是两个独立的势力,他们会那么团结,共同派人来杀你?”
“罗显神,你遇到那么大麻烦,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不后怕吗?”
丝焉这番话速度极快。
我顿了几秒钟,才说:“怕有用吗?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早就清楚,丝焉道长,你或许也有些揣测吧?”
顿时,丝焉沉默了。
“你上山时,就说过一些东西,你没说更多,是因为你清楚,你没有实证,我现在开始相信你了。”
“可单凭我不行,甚至所有人怀疑,都没有用,要真人开口。”
“真人不会开口的,他不想跳雷神崖。”
“或许,真人也在怕,也在侥幸吧?”
“我不知道,我不晓得他会不会往这个层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