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竹陪着杨仪跟狄小玉,离开巡检司,马车慢行。
按照杨仪事先的叮嘱,屠竹留心查看,他毕竟是郦阳本地之人,对于县内店铺甚是熟悉,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成衣铺子前。
“姑娘记着,”杨仪用帕子掩着口,忍住咳嗽:“今日所做的事,都是姑娘自己主张的,买什么衣裳首饰……也是姑娘自个儿挑的,我只是作陪。”
狄小玉望着她风吹吹就倒的样儿:“放心吧杨先生,我知道着呢。断不会叫十七怪你什么。”
杨仪同她进了铺子,细细问过店东时下女子所钟爱的款式,那店主夸夸其谈:“这种绯色大袖裙衫卖的最好,据说京城里的贵妇名媛们都穿这个。”
狄小玉挑剔:“裙子这么宽,又长,不摔跤才怪呢。”
杨仪瞅了她一眼,狄小玉捂住嘴。一一瞧过后,选了两套窄袖宽幅颜色雅淡的衣裙。
屠竹在门外等候,问道:“还去哪儿?”
巡检司内,薛放隋子云戚峰等众人都无家眷,屠竹还是头一次陪着女眷来到这种地方,望着狄小玉手中抱着的缎子包袱,他竟莫名地有点期待。
杨仪望着狄小玉头顶那软趴趴有点松散的发髻:“找个好点儿的梳头娘子。”
屠竹一听越发兴致高昂,虽然就算他是郦阳土著,也并不知道最好的梳头娘子住在哪里,不过这当然不成问题,只问了两三个人,屠竹便找到了地方。
梳头娘子一看狄小玉,眉开眼笑,竟赞不绝口。
其中有三分恭维,却有七分真心,虽说她见过的美貌女子多的是,不过狄姑娘仍是其中佼佼者,尤其出色。
“姑娘真真是天生丽质,这郦阳县里没有哪一个比得上您的,”梳头娘子让狄小玉坐在梳妆台前,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又道:“看看,也没认真地打扮上妆,就已经这样惊艳,要是再仔细地梳个时兴发髻,把脸上稍微修饰修饰,不管是哪个公子哥儿都会看的错不开眼呢。”
就算狄小玉不很在意自己的外表,此刻却在梳头娘的口灿莲花下,也忍不住红了双颊。
隔着一扇屏风,杨仪在喝茶,耳朵听着里头梳头娘子嘴上抹油,哄的狄小玉心花怒放,她不由也笑了。
“姑娘本就好看,劳驾可不要太过浓妆艳抹。”她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当然当然,”梳头娘子向着杨仪应答了一句:“先生只管放心,并不是我自夸,我这手艺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连知县大人的小姐也曾找我梳过头呢,像是咱家姑娘这样的美人胚子,我当然得打起十万分精神,要是给她画不好看了,岂不是我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杨仪抿嘴喝茶。
狄小玉在里头问:“知县家里有个姑娘么?”
梳头娘子道:“有的有的,今年才十六岁。”
“长得好看吗?”狄小玉又问。
梳头娘子放低了声音:“我悄悄地跟您说,虽然也不丑,但跟您比起来可仍差远了。”
狄小玉因为薛放在郦阳县,这知县又有个女孩儿,所以本能地警惕,听梳头娘子这般说,才也得意一笑。
梳头娘子又道:“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我们郦阳县的,是来做客?”
狄小玉“嗯”了声:“春城来的。”
梳头娘子叫道:“哟,那可是大地方……怪不得姑娘生得这样水灵,气质又这样好,我可更不能丢人了。”
狄小玉道:“你总说这些好听的,难道你们县内没有出色的美人?”
“美人……”梳头娘子一边儿忙活,一边思忖:“在姑娘跟前,倒都不用提了,不过我们郦阳县这几日倒是有件大热闹。”
狄小玉便问何事,这梳头娘子便道:“就是咱们县内的首富曹家啊,姑娘没听说过?他们家里的二爷杀了人跑了。”
杨仪在外听见这个,便放了茶杯留神。
原来这梳头娘子是个经常出入各家各户的,消息极为灵通,对于这些民间之事自然也最清楚,当下竟道:“其实说起来,他们家的那位二爷——我是说二房的那位,其实还算是个和气不错的,别看是个爷们,还照顾过我好几次生意。”
狄小玉笑:“他也找你梳头不成?”
梳头娘子笑道:“当然不是,不过是买了些新鲜的绢花啊,彩绳之类,大概是用来送人的。可惜,他给钱从来痛快不拖欠,我们私下里还说,这样的人物以后不知是哪个女子有福嫁了,绝想不到会杀人。”
狄小玉知道最近巡检司正在为此事忙碌,瞥了眼外头屏风后的杨仪,她道:“那人真是曹家二爷杀的,别是有什么隐情吧?”
梳头娘子道:“这……巡检司的大人们正查着,我们也不好说。不过二爷在的时候,跟巡检司的官爷十分交好,我想那些官爷也不至于放任不管,这不……昨儿听说把曹家三位主子拘了去,早上曹二奶奶哭哭啼啼去巡检司,却给人抬着回来,先前曹府忙着请大夫,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