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看着薛放直视的眼神, 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他指的是自己。
可是……羁縻州?
她微微呆滞——在羁縻州的时候自己可是男子。
他总不会梦见跟男子……
杨仪不解而狐疑。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杨甯,这念头才冒出来就叫她觉着窒息。
“我怎么知道。”杨仪转开头, 不看薛放。
薛放站起来。
杨仪瞥见他的影子动了, 竟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本不打算看他, 还是回了头,却见少年双目灼灼:“你都未卜先知地给我开了药了, 还说不知道。”
杨仪讪讪地:“那是屠竹跟我说的……”
薛放望着她,看着她的唇稍微开合, 只是看着,他就觉着浑身燥热,是一种没法按捺的如同潮涌的冲动。
“杨仪!”他从胸腔里吼了出声。
院外有两个经过的武官, 猛地听见这儿有声响,各自惊疑。
待自门边瞧见是薛放,两个忙打着哈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了。
薛放的喉结吞动了两下。
他让自己镇定, 反正脸已经没了,也不用再东想西想的顾忌, 要丢脸, 那就豁出去。
“我、我总是会想到你, 不管是梦里, 还是……还是平时什么时候, ”薛放死死地望着杨仪,血一直往脸上冲:“我想拉着你的手, 想抱你,还想、想亲你。”
十七郎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想亲你”, 这三个字说出来,他的双腿都有些麻酥酥的,心好像都在震颤。
他有点羞愧,不安,可更多的是把真话说出来的“喜欢”跟畅快。
杨仪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听见这么一番话。
她目瞪口呆,想后退。
薛放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以及她细微的动作,继续说道:“你害怕了?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动手动脚,我之前没意识到,以为是在跟羁縻州一样的跟你相处,前些天你说了我,我就不敢了,我不想叫你讨厌我,不想再冒犯你,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想,尽量不跟你照面就好了。”
“旅帅,”杨仪也有点站立不稳,就像是脚下的地面都在发颤,“别、别说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但既然说了,那就索性说罢!”薛放狠狠地一咬嘴唇:“我可以叫自己不见你,不跟你动手动脚,但我……没法控制梦,我做了好多梦,梦里都是跟你……”
杨仪的眼睛睁得极大:“旅帅!”
薛放上前一步:“我不是成心吓你,我只是说实话,所以我说我疯了,你不知道那些梦有多荒唐,我明明没干过那种事,可是跟你,就像是什么都做了……你要是能看见我梦见的那些、那些情形,只怕一辈子也不会跟我照面了。”
“薛旅帅!”杨仪恨不得捂住耳朵,颤声道:“你还说!”
她的脸也红了,像是上了过重的胭脂,似乎脸上都在向外冒火,透出一种别样的浓艳妩媚。
薛放低下头:“我不说了,我本来也不敢说,只是你给我开的什么药方,我不知道那药到底管不管用,杨仪,你懂医,你或许也给我诊一诊,我这样是……正常呢,还是……病疯了。”
杨仪的心跳的太快,让她眼前如流水一般浮动。
只有薛放的那双眼睛,锐利,明亮,过于炙热,像是冰火交融,在盯着她。
“可……”杨仪觉着哪里有点不对,“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
“你方才说……羁縻州,”她不敢面对他,稍微转身,摸了摸发麻而滚烫的脸颊:“那时候你明明以为我是男子。”
薛放苦笑:“谁说不是呢,我梦见那个,吓的半死,十分呕心,在那之前我从没做过那种梦……何况又是跟个男人!我最厌恶那种人,你知道我当时多恼火!所以才一连避着你……直到斧头说梦是反的,我才、才心安……”
杨仪认真听着,彻底地懵惊。
是了,在羁縻州他表现古怪的那一阵子,总是远着她,避而不见。
她那会儿还质问他是不是厌弃了她,如果是,那她就走。
原来竟然是这样,真是……
匪夷所思,无法置信。
薛放却又怔怔地望着她,自言自语般道:“现在看来,梦不都是反的,也可能是真的。”
十七郎至今仍不晓得在羁縻州的时候,他怎么就会做那个梦,正如杨仪所说,那会儿他还不知她是女子。
又或者,是她身上有某种东西,老早地便吸引住他,才让他每每身不由己,干出许多自己都觉着荒唐离奇的事。
这几日的煎熬让他正视了他的“不正常”,但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压不住那种感觉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