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北蓟从码头上遇到了王六说起,慢慢地,说到了杀死泗儿。
再往下,就是顾瑞湖发现了,要挟他。
闻北宸的脸色极为难看,但他一言不发。
顾瑞河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不同身份,几乎敌对,但脸色却是你追我赶般的难看。
在说到杀死顾瑞湖那天的时候,闻北蓟先是静了静,才继续说道:“是、是我要挟霜尺,我叫她陪着顾瑞湖,我趁机偷偷地潜入进去,将他杀死,我、我还想杀了霜尺灭口,可惜,没有把她杀死,她后来叫了起来,孙衙内跟曹公子就进去发现了。”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俞星臣明知道他在说谎,但是这番谎言,却是要把霜尺给摘出来。
他回头看主簿,早已经奋笔疾书。
闻北蓟说完这件,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俞星臣定神:“你……为何说王六有病?是什么病症?”
“他脑颅里多了个东西,会把他变成一个恶人,我想救他,我、也想救自己。”
“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因为我自己就是。”
俞星臣差点就要问:“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
他没有问出来,但是闻北蓟却早感觉到了:“不信,等我的脑子打开看看就行了。”
俞星臣把这句当作是少年随口之语,深思熟虑,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对王六动手,是因为你的病吗?”
“可以这么说,我是想找到治病的法子。能救他,也能救我。”
“那,对泗儿呢?”
“我没法自控,才杀了她……”
“是因为当时你病发了?”
“是。”
杨仪在旁边,听出一点蹊跷。
按理说俞星臣要的只是闻北蓟的交代,只要闻北蓟认罪,他就能交差了。
闻北蓟说的非常清楚,只有一点,他在霜尺的事情上说了谎,因为他学“聪明”了,想要保住霜尺。
俞星臣没道理不知道,以他的脾气,最可能在这上面再追问几句。
但他竟不提。
反而一直围绕着闻北蓟的“病”。
俞星臣问到这里,又看了眼主簿们,见记录的很清楚。
他点了点头:“我最后的一个问题,请闻公子如实回答。”
“请说。”
俞星臣道:“你的病症,有没有救治的法子。”
闻北蓟沉默。
过了会儿,他看向杨仪。
目光相对的瞬间,杨仪仿佛感觉到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她几乎身不由己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他的眼神看的更明白些。
闻北蓟却又转开头,看向门外。
那里是闻北宸。
从方才听了闻北蓟招认,闻北宸就知道大势已去。
确实,那天晚上他暗中叮嘱闻北蓟,叫他不要招认,否则的话,闻家的家声就完了,只怕还会连累父亲。
正如俞星臣所说,闻北宸虽然也疼爱闻北蓟,但……他心里明白,父亲实在太偏爱自己的弟弟了。
而且他早早地就没有了母亲,也跟这个弟弟脱不了干系啊。
如今难道又要为了他,把父亲,乃至于闻家也拖下水吗?
可是……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而让闻北宸最为意外的是,闻北蓟竟然知道他命不久矣的事情。
这本来是闻家的秘密才是。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来闻北宸跟父亲还以为,他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天是一天,谁想到他竟……
“哥哥,哥哥……”闻北蓟叫了两声。
闻北宸迈步进内。
“我知道哥哥也讨厌我了。”闻北蓟说道。
闻北宸张了张口,突然一笑:“傻孩子,谁讨厌你了?不许这么说。”
他这一笑,十分温暖,发自内心,闻北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来哥哥还是喜欢我的。”
闻北宸眼中的泪顿时涌了出来:“说什么傻话,再说我就打你了。”
闻北蓟刚要开口,突然又咳嗽起来,嘴角又渗出一点血迹。
“北蓟,”闻北宸慌忙上前扶住他:“你觉着怎样?”
“没事,没……”闻北蓟喘了两口:“我的药呢?”
“什么药?”
“我之前的、荷包……”
杨佑维道:“那个荷包之前掉在地上,我给你放在枕头边儿了。”
闻北蓟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回身翻找,握住荷包,见里头好端端两颗药。正是当初杨仪送给他的。
“我一直没舍得吃,现在总算能吃了。”他说着,似很欢喜地把药丸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