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朝小兵说着,愤怒地朝着那屠凳上的阿木尸体啐了一口。
他那口痰吐得快狠准,周遭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落在那阿木的鼻子上。
刘符瞧着,抬手冲着那小兵一个耳光,小兵却是梗着脖子,倔强的仰着头,他冷笑出声,“我今日便是死,那也死而无憾了。我不知道是哪位英雄杀了阿木那个狗贼。”
“但我若是活着,岁岁年年都会在家中给他供长生牌位当做答谢。”
刘符身子一僵,只恨不得也吐一口唾沫在那小兵身上。
没人不让你当犟种啊!你倒是关起门来在自己家里犟啊!你怎么可以在敌国如此这般,简直是……
刘符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这一记回旋镖打得他简直昏头转向!
他正想着,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压根儿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刘大人当向顾大人道歉才是,方才你阴阳怪气的说那些,实在是太没有君子风度了!”
来了!又来了!
刘符简直欲哭无泪,之前在王都的时候,二公主要乔装跟来,他就同她约法三章,叫她没事别开口,没事别开口。之前她身份没有曝光,还遵守得好好的!
即便是回了营帐一路都在歌颂顾甚微,那当着人家的面却还是保持了侍卫最大的美德:闭嘴!
可侍卫萧禹变回了二公主耶律禹,她的老毛病就开始了!
刘符佯装没有听见,对着那北朝小兵又是一通怒吼,“你这狗崽子,阿木有何对你不住?”
见众人都等着下文,刘符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和谈不难,带孩子可是真难啊!
尤其是待一个毫无心机耿直到没有脑壳的皇家孩子,尤其是难!
那小兵听着红了眼眶,“你们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狗贼根本就不是人!”
“我家中有阿母幼弟,还有一个十六岁的阿妹。阿妹已经说了人家,是同村的木匠。二人青梅竹马感情笃定,原打算今年五月便要成亲了。”
“当时阿木押送重要战俘上王都,在我们村附近弄丢人押送的人。他遍寻未果,便以为是我们村中的人藏了。我家离雁门关不远,阿妹做羊毛毯的手艺一等一的好。”
“她因为时常去边关做买卖,便学了一些官话。阿木那个狗贼,就硬说她是细作。逼问她将战俘藏在了哪里……他还他还……”
北朝小兵说道这里已经是肝胆俱裂。
“我阿娘上前阻止,也被他给打伤了。幼弟躲在水缸中方才逃过一劫。他将我阿妹的尸体挂在村子门口,逼问全村人,杀了好些人!像这种人……像这种人……你们说他该死不该死?”
“阿妹死后,小弟托人给我带了信。说那个杀死了我阿妹的人,旁人都管他叫阿木将军。”
“我在护卫队中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打不过他,我家中只是普通的牧民,而他是贵族……哈哈!感谢苍天,感谢天生,感谢那个凶手……多谢你做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我身为兄长,若是不想着替我阿妹报仇,我还是人吗?”
“不过可惜,不是我亲手杀了那狗贼,我只是将他的肚子划开了,然后将他那黢黑的心肝挖出来喂狗!公主同刘大人若是觉得小人犯了死罪,应该去死的话。”
“小人甘愿现在便自刎。”
顾甚微听着那小兵絮絮叨叨的话,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了“重要战俘”“大雍官话”几个字上。
还有那时间点是在年前。
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在去岁的时候,他们在大雍边关抓住了一个大雍的重要人物。所以那个阿木才会丧心病狂的抓住了会说大雍话的小姑娘,将她当做细作残忍杀害。
在那个时间点,大雍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俘虏了?
那个人会是马红英吗?
可若是马红英是被俘虏了,而不是战死沙场,为何吴江回来之后不但不请朝廷救援,却是说马红英已经战死沙场?
顾甚微想着,看向了吴江。
她余光一瞥,注意到韩时宴也有同样的动作,看来二人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吴江这会儿却是背对着二人,同先前她见过的那个随身带着她画像的小兵嘀咕着什么,许是感觉到了顾甚微火辣辣的视线。
吴江转过头来,神色罕见的凝重。
他快步的小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不得了!四大金刚一个变成了女娃,一个死了,现在又死了一个……剩下那个怕不是可以刻墓碑了!”
“他爷爷的腿!这是哪个这般厉害,竟是想要搞挑拨离间!”
顾甚微同韩时宴听得满脸无奈,“你这悄悄话还可以再小声一点,别把村东头的狗给吵醒了。”
吴江大声说话惯了,旁人压低声音宛若蚊蝇,他倒是好,像只马蜂一样嗡嗡嗡作响。
大雍人同北朝人泾渭分明的挨在一块儿站着,想要他们听不到,那先前的骨头汤不应该是蒙汗药,应该是让人耳聋的药才是!
吴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转过身去,大声的对刘符说道,“人绝对不是我们杀的!”
刘符这会儿已